日子渐渐冷了下来。
秋叶飘零所剩无几,只有几片还倔强地在寒风中瑟缩着,却也是摇摇欲坠了。宫中的人似乎最怕这样惨淡寒冷的天气,好像这样的天气会把宫里的怨气激起来一样。早早就烧起了地热,燃起了火炉。
一个素衣宫娥从耳房出来,手里端着漆墨果盘。她踩着细密的碎步穿过水榭朝一边的雅亭走去。走过了月亮门,绕过了嶙峋的假山,隐隐就听见女子的笑声从帐帘内透出来。
围着粉色帐幔的雅亭里,坐着三个女子。
坐在中间的是一个年纪四十的妇人,她梳着端庄沉稳的发髻一身华贵裘衣,此刻正闲倚着美人靠含笑听着左边的年轻女子言语着什么。
那言语这的女子年可双十,身上虽规规矩矩穿着宫装可言语眉目中却满是不拘一格的爽朗和豁达,她并不算美丽却让人看着很舒心。
“据说后来阮籍就去追那鲜卑女子,还是抢了人家的驴去的。人家问他为什么,他答曰:‘人种不可失!’。”讲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妇人愣了一瞬,脸色一窘随后也跟着掩嘴笑了起来:“纯儿你这个丫头真是……世缵若是平日听你这般叽叽喳喳说话不肯停歇的也不知是否受得了。”
被唤作春儿的女子正是三王妃谢秀纯双颊微红,继而说道:“阮娘娘,秀纯这不是给您解闷儿吗,他……我才不管他受不受得了,受不了就去找他的红粉知己去。”
阮娘娘笑了起来:“傻丫头,哪有这么说话的?我倒不闷,你看谁闷就给谁讲,佩佩?”
她目光落在了从一开始就少言的昭佩身上。昭佩并未察觉,一如既往望着冬日的湖水。
谢秀纯轻咳一声:“七妹妹。”
昭佩依旧没有回过神,谢秀纯无奈地看了看阮娘娘,忽然大叫起来:“昭佩妹妹!看,那不是七弟吗?”
昭佩经她这么一吼,倒是收回了思绪有些窘迫地对上谢秀纯颇为好笑的眼神。“七妹妹你总是如此神游啊,看来是在想七弟嘛。”
阮娘娘笑了起来:“这也是正常的,佩佩和七符才新婚不久。又这么久没有见面,做妻子的一定想念得紧。”
昭佩听了牵强一笑,正想说话谢秀纯又说了:“父皇也是,人家小两口新婚才三天,就让七弟去荆州一遭,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唉,可苦了这两地的新郎新娘……佩佩你也莫伤心。”
昭佩头上微微出了些冷汗,也不好解释什么,无奈一笑。落在那二人眼中更是一种不足道于外人的惦念和惆怅。自洞房之夜至今已有将近两个月,昭佩未见萧绎一面。
他的如此作态,让昭佩明白这一场婚姻的动机很不纯,虽然她从来没有觉得他会喜欢自己。不过现在这样也好,看不见他至少少了很多麻烦。
阮娘娘将桌上的食盒朝昭佩那里推了推,说道:“来来,吃点小糕点,这整日皱着眉头瘦着脸的,我怎么向七符交待?”听着阮娘娘打趣的话,昭佩看着食盒内各色糕点,玲珑小巧的晶莹剔透的芳香四溢的形状奇巧的,伸了手拾了一块放进嘴里。
谢秀纯也凑过来,赞道:“太子殿下也真有心,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会给娘娘留一份。秀纯可道他偏心了。”
阮娘娘瞧她一脸不平的样子,笑着:“你一会儿回府看看,一定也能瞧见世缵给你捎回来。德施这个孩子,最最顾及兄弟姐妹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瞧你那小家子样……”
昭佩听见“太子”二字一时忘记了吞咽,那糕点卡着喉咙噎住了。她连忙侧着身使劲咳了起来,听着阮娘娘哀叹声:“这丫头,魂不守舍的。还真让人担心。罢了,纯儿你送佩佩回去吧,好生照顾着。”
昭佩知道今日的一项重大任务终于在别人的无奈中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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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纯和昭佩与阮娘娘行了别礼穿过水榭小路往外宫走,秀纯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乐府》,昭佩并非不喜欢听这些,她一向对这些很是感兴趣。对于秀纯这个博览群书又喜欢四处传播的人很是佩服,想她若是参加清谈会,一定博得头筹。可是现在她实在是没那耐心听了,萧绎可要快回来了。
秀纯浑然不自觉,说到兴起时也不管自己的身份,挥着白玉一般的胳膊指手画脚好不来劲。却忽然停住了言语,拉着昭佩折了路线。
“嗯?”昭佩微作诧异。侧眼看去,便会心了。园子里有几个人影晃着,其中可不就是二皇子萧综?虽不知是什么原因,萧综和其他兄弟一直很疏离,秀纯看不惯他故作清高和散漫的样子,自然是避而远之。
她一面拉着昭佩朝其他路走,一面嘀咕着:“走走走,眼不见为净。”
昭佩笑着:“三嫂这么不待见二哥?”
秀纯低啐着:“他就是一个疯子,整日疯疯癫癫的游手好闲。五石散吃多了!”
昭佩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进宫拜见阮娘娘的时候,遇见萧综的情景。他和兄弟一样长得俊美,但他的嘴角总是浮起那种不屑而嘲讽的笑意,又轻佻无礼,让人心生嫌恶。听了秀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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