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一拳揍在傅椎祁的脸上,他可以一拳把这个家伙打翻在地,而不是软弱地哭泣。可事实却是他就是软弱地流下了眼泪。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傅椎祁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即他冷笑出声:“哭什么?刚还夸你有自知之明呢,现在就矫情上了。你有什么资格矫情?我睡过最贵的就是你,其他人一杠子买卖,最多送个车送套房,有的随便送个包就够了,就你他妈无底洞似的,填都填不完。你还哭?还哭我再也不帮喻利知了,我看你还能卖给谁,陆承焱?你那白月光?你都被我睡这么久了,他要二手货吗?你——”
“你混蛋!”
喻兼而猛地用力一推,把傅椎祁推得朝后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幸好身后有沙发挡了下,不然就直接摔倒了。
傅椎祁靠着沙发站稳了,看着满脸泪痕发着抖却看都不敢看他的喻兼而,得意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喻兼而低着头绕过他就要离开这个房间,这回轮到他叫住对方了。
“喻兼而。”
喻兼而却不像他一样停下,仍旧去开门。
傅椎祁靠着沙发,没再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落地玻璃上倒映出来的喻兼而的人影动作,不急不缓地说:“你今晚走出这个房间一步,我就可以保证明天喻利知把你的电话打爆,所有他吃下肚子去的东西,我都会让他连本带利地吐出来,你信就信,不信就试试。”
“……”
喻兼而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他用力,指尖在冰冷的金属上泛着白。
十来秒后,他咬着牙说:“那些是我以前陪你换来的,你不能那么做。”
“对,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但你都被我睡这么久了,你觉得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吗?”傅椎祁反问。
“你是!”喻兼而嚷道。
“那你可真是白被我睡了,因为很显然我不是。”傅椎祁笑了一声,“过来宝贝,别让我等太久,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这点你总知道吧。”
说着,他掏出了手机,打给了某个人,并且开了公放。
对方很快就接了:“二少?这么晚了什么——”
傅椎祁没等他说完就开口了:“上回我搭线那个给喻利知的地标工程怎么样了?”
对方虽然不知道傅二少大半夜打个电话问这个干嘛,但还是照实说:“挺顺利……”
“顺利?”傅椎祁再度打断对方的话,“你确定?”
对方一下子不确定了,主要是不确定傅二少发什么癫,支支吾吾地试探:“您是指什么……”
傅椎祁直接说了:“你总找得到不顺利的地方吧?”
“啊?”
“我的意思是——”
傅椎祁看着来到自己面前委屈又怨恨地瞪着自己的人,笑了笑,没握手机的那只手抬起来擦了擦对方脸上未干的泪痕,收回来,舔了下沾着眼泪的拇指,手再度伸出去,亲昵地捏了捏那脸颊,温柔地低声道,“早这么乖不就好了,非让我打个电话,都这么晚了,耽误人家休息。”
“二少?”手机那头的人一脑袋雾水。
“没事,就是问问进程。我不是跟喻利知他弟处对象呢吗,关心下我大舅哥的项目,小孩儿老说我不够关心他家里人,搁我这闹。”傅椎祁说。
“啊?哦……哈哈哈哈哈……”神经病啊大半夜把人吵醒秀恩爱?
“好了不打扰你了,改天请你吃饭。”说完傅椎祁不管对方就直接挂断了,看着羞愤得满脸通红的喻兼而。
“我跟别人说在跟你处对象,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给你面子,其实主要是给你哥面子,你别就当回事儿了,觉得能拿捏我了,懂吗?你听说过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句话吗?”傅椎祁问他。
喻兼而竭力憋着眼泪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变成哪样?”傅椎祁皮笑肉不笑,“我一直都是这样。”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喻兼而盯着他,带着哭腔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很难过,很真诚,也很委屈。
傅椎祁怔了下,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了一下,但很快就过去了,就消失了,他没有抓住。
“……我一直都是这样。”他只是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披着文明的外衣,实则只有科技文明在发展,内核和蛮荒时代没有太大差别。
狼和秃鹫,无数嗜血残暴的野兽环伺在他周围流着恶臭的口水觊觎着,他只能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不能成为这条食物链的下位。
他只有融入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中,才能生存,才生存了下来。否则,他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
喻兼而对背着傅椎祁,双手抱着屈起的膝盖,身体蜷缩着。
他确实睡着了,可在睡梦中时不时就会身体惊悸般抖几下,不安地小声嘟囔着什么。
傅椎祁试图听清,可未能如愿,只能继续睁着眼睛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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