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沈总说,你不能喝酒。”
司玉:“那我也不想喝药。”
周晓叹了口气,将托盘放到他桌前:“汤。”
司玉“哦”了声, 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见司玉喝完直皱眉,不等他问, 周晓先答道:“加了玉竹、麦冬和石斛, 润燥下火。沈总说你最近……”
“不听不听。”
司玉捂着耳朵, 横横趴倒在座椅上。
“平稳后去床上躺, 今天可没人给你托脑袋。”
周晓没好气地搭了条毛毯到化身鸵鸟的司玉身上。
听到周晓高跟鞋声渐弱,司玉才从毛毯里偷瞟了眼,确保没人才坐起。
他和周晓认识近12年。
他看着周晓从乘务员, 成为乘务长;周晓也看着他长大,从12岁到现在;地点都是在飞机上。
司玉的目光落到了桌角, 上面刻着他名字sy的缩写。
这张桌子是沈确特意安排,从已经退休的私人飞机里搬到这儿,重新安装的。
那架私人飞机是司玉母亲送给司玉的十二岁生日礼物。
“宝宝昨晚还在问妈咪,为什么你不能像小鸟一样,随时随地飞在天空上。”司娆摘下白色蕾丝手套,摸着司玉的头,“现在,宝宝可以成为小鸟啦!”
司玉很喜欢这架飞机,最喜欢的还是机身上,粉色的超大sy花体字和玫瑰花。
“妈咪,我好喜欢呀!”司玉扑进司娆怀里,“谢谢妈咪!”
“我的宝宝喜欢就好呀。”
“男孩子偏偏喜欢什么粉色和玫瑰,没个样子。”
站在一旁撑着白色蕾丝遮阳伞,表情略带不耐烦,玩手机的男人开口了。
司玉看着垂下眼的妈妈,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作「落寞」。
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在江城停机坪响起。
“裴宗齐,你知道18世纪的法国宫廷时期最爱用粉色吗?你知道,宝宝这架飞机上的粉色,是多少画家调制出来的吗?你知道,上面闪光的颗粒不是颜料,而是粉钻吗?”
来人年逾五十,穿着暗红中式褂子,拄着拐杖,身后跟着4个保镖,看着就像从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滩走出的枭雄。
裴宗齐立刻收起手机,迎到他身前,点头哈腰道:“是,爸说得对。是我见识少了,没办法跟您比。”
此人正是司玉的外公,司已铭。
司已铭看着裴宗齐,鼻子长出了口气,花白胡子跟着抖动:“娆娆和宝宝还在太阳下,你不给他们撑伞,你过来做什么!”
“是,我知道了,爸。”
裴宗齐点着头,回到了母子二人身边。
“外公!”
对此浑然不知的司玉,朝着走来的司已铭伸出手。
“诶,我的宝宝。”
司已铭笑着走来,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他将拐杖递给保镖,纵使有些费力,但依旧从司娆怀里接过了司玉。
“宝宝喜欢吗?”
“喜欢!特别喜欢!”
这架飞机出现在司玉的十二岁,在十五岁时被裴宗齐卖出,在十七岁时回到司玉身边。
——是一个哥哥买回来送给他的。
“司司,喜欢吗?”
沈确笑着问他。
叫沈确的哥哥很厉害,在他们认识的第一晚,就解答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他问沈确,什么叫「吃绝户」。
沈确说,「吃绝户」的意思就是「裴宗齐是个傻逼」。
他又问,什么是「傻逼」。
沈确抽出手帕,弯腰擦掉司玉唇上的淡色口红,笑着说:“意思就是,等你长大之后,一定要远离他。”
那时候的司玉以为,长大是很遥远的事情,远离裴宗齐也是很遥远的事。
其实并不,一年后,沈确送他私人飞机时,也将裴宗齐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大洋彼岸。
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司玉的人生中,但是他留下的东西,却改变了司玉的整个人生。
“司玉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娶你妈吗?”
司玉站在灵堂的一地酒瓶和烟头中,懵懂地摇着头。
“漂亮、有钱,是不是很简单。”
司玉点头。
“但我不爱她,再有钱、再漂亮,我也不爱她。”
司玉看着他,没听明白。
“你长得跟你妈很像,一模一样,没一点像老子。”
司玉点头。
“你的下场也会跟你妈一样,你懂吗?你再漂亮、再有钱,别人图的也就是这些,没人会爱你,就像你妈一样。”
司玉看着他,没听明白。
“你妈没意思,老子不爱她,她就寻死觅活,真的没意思。爱这玩意儿有什么用,看不见摸不着,只有真正握在手中的东西,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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