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东西很少,这是唯一的装饰。
好像胡旭杰活到这么大,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这上头了。
而他给自己这些在意的一切的妖的交代,用一张纸也写完了。
胡旭杰字写的不咋地,以严律对他的了解,这小子平时写个便条都得涂墨疙瘩,是高考卷面分恨不得扣完还负数的那种水平。
但留在屋里的这封信写的却很干净,字虽然不好看,但整张纸没有一个错字墨点儿,显然是誊抄了好几回。
严律从茶几旁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半桶的报废纸团,随手展开两团看,都是没写好的作废信。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儿有没有别的留下的线索,这一室一厅收拾的十分利亮,一眼看过去就看得完,暂时没找到更多的东西。
严律点了一根烟,才能继续看留在桌上的信。
薛清极的电话也就是这时候来的,严律刚看了前两段儿。
前两段儿胡旭杰很明显是在交代自己这三亩地一头牛的财产要如何分配,第三段儿的时候话锋一转,笔锋用力地写道:
“半年前,我接触到了一种可以补灵力的丹药,当时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玩意儿,只以为是成分牵扯‘灰色’的灵兽灵物,违反了老堂街的规定,所以没有告知任何人,私自服用了几次。后来我知道了,这东西叫快活丸。”
严律一阵头晕,纸上的字好像扭曲变形。
变得和他右臂的那些云纹一样,钻进他的身体,让他这个痛觉迟钝的身体感到碎骨切肉般的折磨。
他脑中嗡嗡作响,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看懂接下来的字。
“我不想给自己的行为做辩解,为了自己的私欲,自己走到粪坑,解释没有任何意义。但我小时候每回惹事儿,都会狡辩,所以这回我也狡辩一下,至少看信的都知道我是怎么走到这步的。”
“简单来说是因为我的软弱。我是个混种,灵力贫瘠,所以我开始吃药了。”
“吃了药之后,我终于能给晚上疼得睡不好的雪花彻夜疏通扭曲的灵脉,终于可以在出大活儿的时候帮上忙,在族里也终于有人正眼看我。我能给所有自己在意的人帮把手了。”
“就这么简单,但这么简单的东西,我需要吃药才能得到,投胎真的是技术活儿,很多我觉得很难的东西,别的妖出生就有了。”
“压力很大的时候,吃了就会觉得暂时舒服很多。后来开始死人死妖了,我才知道自己接触的是什么。”
“害怕,但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还是有好处的,万一我不会出事儿呢?但事实证明,千年前就让严哥倒了大霉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变成良药,没想到现在我成了组成让严哥倒霉的事儿的一个环节。”
“试探了小龙有没有吃,小龙说的很坚决,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不会为了一时的满足让全家跟着倒霉。挺好的,我俩里至少还有一个没吃,小龙从小就比我正,以前我不服气他比我常去处理老堂街的事情,后来想想也能理解,他和老棉那样儿的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才不容易被别人左右。”
“不敢跟严哥说,不时会想起严哥将山怪从树根上剥离的场面。我害怕成为山怪,不只是因为怕死,更怕会死在严哥手里,太残忍了,死的还好些,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活着的要怎么办?我想了很久,想不明白,也不敢告诉雪花,怕她觉得我是因为她才这样儿的。”
“我变成这样,不是为了任何人任何妖,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自己,所以没有谁需要为了而我心里过意不去,不存在的,都是自找的。”
“从求鲤江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没法回头了,可能是揍徐家老两口的时候被上边儿的术刺激到了,我忽然发现我的脚上开始长东西,这玩意儿我很熟悉,原来被寄生到了一定程度,我也是会长秽肢的,也是,我这辈子从出生开始就不怎么走运,连老棉这样没正经吃药的都去了半条命,我这样自己作死的,怎么可能是特例。”
“我不想这么死,我想死在出活儿的路上,至少这条命还有点儿好作用,还能救别的命。”
“我好害怕,我怕我变成没有神智的活死人,伤害你们,那我不如死了。老棉说得对,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但你们怎么办,难道要你们里的谁来了结我?”
“如果这封信被看到的时候我已经死了,那就按我之前说的那样把东西分了,先别告诉雪花,就说我去别的地方出大活儿了。等瞒不住了,再把信拿给她看。”
“雪花,我走了,我倒霉了一辈子,走运的就两件事儿,一件是我那个不靠谱的爹把我丢给了严哥,另一件就是追到你。”
“我的存款留给你,病治好了就多吃点儿喜欢的,听说转世之后就不记得这辈子的事情了,但没关系,这辈子我没遗憾,有你,有庇护我的长辈儿,有朋友,你最懂我了,应该高兴。”
“之前你挑的毛线,我给你织好了,我外套里有专门给你留的信,腻歪的话我写那里头,让别的妖看到不好意思。”
“小龙,哥们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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