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没关严的门里走进来一个人,动作很轻,他先按了一下门边的开关,原本开着的开关被关上,于是灯并没有亮。
但是已经走到冰箱门口的人也懒得再折回去开灯了,径直拉开了冰箱的冰格,要从里面往杯子里加冰块。
然后他看见了一直沉默不语立在旁边的许迟。
余暮愣了愣,往前走了两步,想问他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却被横过来的桌子撞到了,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弯了弯腰。
而许迟好像被这一声唤醒了,匆匆忙忙地想去扶他,结果自己绕过来的时候也被狠狠蹭了一下。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半开的冰箱门透出柔和的光在地上,他们彼此相对蹲下身,总算能看见对方有些狼狈的模样,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余暮把手中的水杯放在地上,问他:“怎么了?”
许迟摇了摇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浅薄的暖光把他眼前的刘海染出温柔的颜色,许迟眼睛弯成两瓣浅浅的弧,但是其实并没有带笑。
余暮偏头思考了一下,说:“比你以为的要早。”
也比余暮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要早。
他忽想起许迟年少时期的那些捉摸不定的举动和冠以青涩单纯之名的越界行为,那些很美好,能让无趣的任务生活多点色彩。
可是真正惹得人心怦然漏拍的,是少年为了站在他身边拿下的一个又一个vp,是没日没夜地训练,直到最后在全世界所有人的见证下,和自己一起捧起代表荣誉的金色奖杯。
骄傲,任性,又坚定地选择自己,什么也不能改变。
像一团火,让余暮这片冰封多年的湖水,开始沸腾。
余暮忽然抬起手,摩挲了一下许迟的眼角,然后无可奈何的说:“怎么这么爱哭?”
许迟感受着脸上一冰凉的潮湿,小声说
“对不起,和你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我其实……”许迟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为什么要向我说对不起?你很好,许迟。”余暮笑了一下:“错过这么久,是我的问题。”
是我没有一开始就认清我的心……所幸现在还不晚。
“不是的……”许迟摇头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把我从那个地方带出来的?余暮,我是因为你才决定去打职业的,也是因为你,我才能有走下去的机会。”
他只觉得酸涩又难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握住了。那些过去的怨怼全部化成了心中隐隐的疼痛,让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把我照顾得这么好,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
“为什么要被粉丝误会,为什么要让我觉得你不好,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许迟哽咽着说:“你太过分了,余暮。”
然后他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余暮,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你只需要在高处等我就好了,我会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从今以后,你都只要等我就好。”
余暮攥住许迟的手,突然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地问:“迟神,知道为什么我要加冰块么?”
许迟顿了一下,好像莫名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余暮另一只手抬腕招了招,示意他往自己这边靠。许迟犹豫了一下,然后往前蹭了蹭,被余暮轻轻揽入怀中。
余暮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游移过许迟的脊背,右手握着他的手腕往怀里压了压。冰凉指尖轻轻触碰着许迟的耳骨后的小痣,令那块原本温热的皮肤,仿佛被余暮微凉的指温所灼伤似的,慢慢升起红晕。
“怎么这么烫。”余暮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然后松开手,从地上放满了冰块的杯子里拿出一颗塞进了许迟齿间,低声诱哄。
“含住,小迟乖。”
余暮揉了揉他的后颈,微微让他抬起头,然后自己垂眸吻了上去。
这个吻吻得很深,冰凉的冰块刺激着口腔,让许迟有点含不住地张开唇,但是换来的不是冰块的消融,而是余暮嚣张地更进一步。
半晌,许迟唇角流下一点难言的水渍,然后呜咽一声,又被余暮全数堵住。
余暮伸手把已经腿软了的许迟抱进怀里,然后起身,从黑暗的茶水间里离开,缓缓步向二楼房间。
明亮的光线刺激着许迟的眼睛,又被余暮曲起的手指轻轻挡住。他感觉到自己手里被塞进了余暮那放满了一杯冰的水杯,然后他听见自己靠着的人轻轻笑了一下
“我觉得今晚我们可以请个假……第一天训练,我想经理不会不同意的。”
“其实冰块也可以有别的玩法,迟神,要不要和我一起研究一下?”
他抱着许迟走回房间,眼里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而被掩上的门扉并未关严,走廊上的光线透过门缝,在昏暗的地板上拉出一条不甚明亮的直线,透出淅淅沥沥的,无边暧昧的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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