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阵阵,还未迈进山门,相府的姑娘已是满脸肃然了。
仍是之前那位知客僧迎接她们,听闻苏宝珠是来还愿的,眼角的笑纹顿时深了几分。
瞧得苏宝珠直乐。
一番法事礼毕,姑娘们按捺不住了,低低说着笑着,手拉着手前往求签的佛堂。
行至半路,有个带着怯意的声音从旁叫住苏宝珠,“苏姑娘?”
苏宝珠讶然转身:是春宴上那个小可怜安若素。
“是你呀!”苏宝珠笑吟吟道,“上次宫中一别,可有阵子没见了,你还好吗?”
“好、好,”安若素两只手不停绞着帕子,显得十分忐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她向后看看,树荫下站着一位鹅蛋脸的姑娘,鼓励似地冲她点点头。
苏宝珠好奇地看着她们,不知道这二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安若素红着脸道:“我给你送了三次帖子,都没有得到回音儿,给你的谢礼也没能送出去。”
苏宝珠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我没有收到你的帖子。”
“原来你没收到,我就说呢,你不会无缘无故不理我。”安若素呼出口气,仿佛卸下了重担,却没说何时送的帖子。
苏宝珠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送到了相府?”
定是这样,她和安阳公主发生冲突的起因就是安若素,按她对卢氏的了解,肯定记了安若素一笔账,自然不愿她们再有来往
苏宝珠心里堵了口气,当着王薇的面却不能发作,便邀请安若素和那位姑娘一同游寺。
那位姑娘姓姜,和安若素是表姐妹。她父亲是太学博士,巧得很,还教过王铎几天,论起来还与相府有九曲十八弯的亲戚关系、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家便姐姐妹妹的,叫得十分亲热。
见这么多姑娘结伴而来,小佛堂的那位老和尚牙花子都笑出来了,不无得意道:“老衲的签,天下第一准,诸位施主,切记切记,心诚为第一要务。”
王薇轻摇两下,抽出一根签,轻声念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上签。”老和尚捋着胡须笑道,“宁静平和,此生相伴相随。”
落霞,孤鹜,完全不相及的两种事物,话都没法说,也能相伴相随?王薇笑着摇摇头,把签文轻轻放回竹筒里,没太在意。
王蓉明显紧张,哗啦哗啦使劲晃了半天才得一支,她拿起签文一看,脸色明显变了。
“是什么?”王萍探头来看,也不禁困惑了,“淇水滺滺,桧楫松舟,此签何解?”
“胡话,不作准的。”王蓉推了一把签筒。
签筒恰好倒在安若素面前,她便随手抽了一根,“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我真希望能有处桃源,让我‘闲闲兮’。”
老和尚仔细打量她一眼,语气意味深长,“遍身绫罗,不如荆钗布裙,施主的姻缘在于山水间。”
轮到王葭时,她面上看着还算平静,可苏宝珠发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王葭看着签文半晌没出声。
“清风不解风情,明月难寄相思……”王萍替她念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小,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点不忍心,“本就是抽着玩的东西,三姐姐别当回事。”
王葭勉强笑笑,柔声道:“有些热,我去客房歇一会儿。”
众人了然,任由她走了。
正值晌午最热的时候,知了长一声短一声鸣叫着,王葭在树荫下躲避毒热的日光,不知不觉走到那片竹林。
轻风拂过,竹林发出丝弦般悦耳声响,袅袅如天边梵音,听得她不由痴了。
僧舍的门从内打开,惊醒了兀自怔楞的王葭,一看那人,不由又惊又喜:“殿下,你还在京城!”
缘觉面色如常,声音平淡似水,“施主,别来无恙。”
“我很好。”王葭不由攥紧手,忽觉手心一阵刺痛,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握着那支签文,悄悄把手往后藏了藏,“三年不见,你还能记得我……”
“贫僧的记性一向很好。”
“是、是的,你看,我也记得你。”
空气有一瞬的寂静。
王葭开始后悔,他是出家人,自己说什么记得不记得了,若他误会,此后恐难再见面了。
“我是说,我的记性也很好。”她讪讪笑了笑,反而更觉尴尬。
缘觉单掌一礼,“贫僧还有课业要完成,施主,请多保重。”
这一走,再见就不知何年何月了,王葭没话找话,“诶,那个……我大哥哥要定亲了,六月初九,就在后天,有空的话,来我家喝一杯喜酒吧。是素酒,不算犯戒。”
缘觉站定,“相府的嫡长媳,一定出自名门望族百年世家吧?”
王葭缓缓摇摇头,“我也很惊讶,大伯母竟然相中一个商户女,不过她长得很美很美。”
缘觉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又道:“除了貌美,想必她的品行也很好,才能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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