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韩浩他们准备一下,少时就让老将军搬到中军休养,改日我亲自备宴为将军送行。”
刘雄手捻银髯苦笑道:“无功不受禄,这两月夏侯将军也不曾亏待我,有什么休养的?明日一早我便回西边大营,若能劝他们散兵归降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就率部回蓝田以为策应。”
“好,将军真是个爽快人!”曹操站了起来,“老夫这厢先谢过将军。”说罢就要作揖。
刘雄哪里敢受?就着杌凳一溜,先给曹操跪下了:“丞相不可自折身份,末将受朝廷之恩,得免反叛之罪,自当尽犬马之劳!”他已被感化得服服帖帖。
曹操终于满意了,连忙搀起:“也罢,事成之后老夫再谢你,也为你儿孙谋个富贵。”说着话指了指曹植,“咱们这把年纪出来打仗还不是为了小的?他们不懂事,还处处叫咱操心!”
“谁说不是啊!”刘雄深有感触。
“唉,您早休息吧,咱们这些老的还得继续挣命呢!”曹操装出一脸无奈,扔下这么句话就出了帐。
这会儿外面可闹热呢,楼圭、贾诩、陈矫、窦辅、王粲都在外面等着,还有不少亲兵仆役,听这老头三两句就被曹操绕进去了,一个个捂着嘴直乐,见曹操出来都禁不住连挑大指:“丞相高明!”
曹操示意大伙收声,朝亲兵仆役摆了摆手——早准备好了,什么锦袍、玉带、美玉、宝剑、肥鸡、美酒,各种好东西排着队往里端,还有两个标致的丫鬟捧着香炉也往前凑,还不得把老头美上天?
众人各自掩口,直出了夏侯渊大寨才迸出一阵笑声。王粲笑道:“丞相略施小计就将这老儿收服,他已感恩戴德,此去必定说动关中各部,收服叛将指日可待!”
“岂能这么容易?”楼圭却不无忧虑,“人心不足蛇吞象,刘雄是年纪大了好说话,其他那些天生反骨的可未必肯听。关中军阀都是狗脾气,翻脸不认人,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贾诩却漫不经心随口道了句:“说动是好,说不动也好,只要他肯在众叛将面前递个话,咱们就没白忙。”曹操闻听此言不禁瞥了他一眼——好个贾文和,就你是明白人,知道我想什么!
一阵凉风袭来,吹得众人瑟瑟。谁也没注意到,窦辅竟随身夹了件狐裘,立刻披到曹操身上:“丞相,快穿上它。”
“还是你细心啊。”这次出兵他原本带着卞氏,还指望老妻照料自己。哪知夫人也是多灾多难的命,兵马刚出河北就先病了,既来不了潼关又回不去邺城,只好留在孟津休养。
窦辅关切道:“如今夫人不在,您可得保重身体。若是勾起头风的老毛病,休说我们犯难,就是留守邺城的大公子也不免牵挂,父子连心啊!”他总是能适当地提到曹丕。
“他挂念老夫,老夫何尝不挂念他?”曹操叹道,“他若能踏踏实实守好邺城,也不负老夫对他的一番期望……”
“阿嚏!”没等曹操话往下深说,曹植倏然打了个喷嚏,“这该死的鬼天气,八月天怎么这般冷?”
“公子错了,现在不是八月,是闰八月。”王粲揣着手笑道,“民间有句没由来的话,叫‘闰七不闰八,闰八动杀伐’。动不动杀伐在下不知,冻死人倒是半点儿不假!”
“嘿嘿嘿,咱大兵至此可不是要动杀伐?”曹操也笑了,“回去都换厚衣服,吃饱穿暖好跟马儿拼命!咦?子文哪儿去了?”他猛然想起曹彰。
王粲回道:“二公子闲不住,今日徐晃将军麾下巡营,八成他也跟着斥候去了。”
曹操一听就急了:“快把他叫回来!战场是闹着玩的?这不是猎鹰射兔子,就他那性子,真遇上贼兵准杀起来啦!若有三长两短,还不疼死他老娘?快去快去!”许褚、韩浩诺诺连声,赶紧催亲兵上马去寻。
说归说骂归骂,当爹没有不疼儿子的,即便曹操也一样。
坐纛公子
自曹操领兵出征那天起,曹丕就搬进了幕府。负责留守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以往就是挂个名,一应事务自有别人料理,他只管做他的逍遥公子。如今可不一样,他以五官中郎将、副丞相的名义总督留守事务,邺城的大事小情件件都由他经手。曹丕也知道这是父亲对自己的考验,时时留心处处谨慎,不敢马虎片刻。
他每天不到卯时就得起来,梳洗完毕顾不上吃早饭,先到听政堂看看有没有紧急公文,接着再奔鹤鸣堂,隔着纱帘向诸位夫人问安;胡乱吃几口东西就开始处理公务,闷头忙一上午,到中午与长史国渊、护军徐宣一同用饭,谈谈为政的心得,有话没话也得搜肠刮肚编几句;残席还没撤干净,刘廙、苏林这帮人就在一旁抱着书等着了,或是古人大义,或是道德文章,叽里咕噜念叨半天,听得进听不进也得忍着;好不容易打发走他们
,凉茂、常林又来了,自己府里还一摊子事呢;都忙完也快天黑了,又要陪曹林、曹彪等兄弟一起用晚饭,沟通沟通感情;若时候早还得耐着性子陪他们下盘棋,到后面给夫人们问晚安,或是招曹真、曹休他们过来论论军务,或是与阮瑀、刘桢聊聊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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