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彼此尴尬,说定了过两天才来陪她,而玄烨有很要紧的事要去办,他一定要查出这头狼是谁放进来的。
翌日,太后欲亲自来看望岚琪,被岚琪派环春再三阻拦才作罢,其他妃嫔更不敢怠慢,成群地来,连宜妃都像模像样来慰问了一下,但是关于园子里有狼出没的事传得神乎其神,女人们都惶惶不安,来应个景后都躲回自己的院落,生怕不知何处还潜伏着野兽,随时会蹿出来伤人。
布贵人和端嫔为岚琪操持瑞景轩里的事,领着胤祥胤禵几个小娃娃,荣妃陪在岚琪身边,正拿了帕子给她擦手臂,岚琪憨憨笑着:“竟让姐姐伺候我了,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荣妃啧啧道:“你好好的,我天天来伺候你也成,我昨天腿都软了,想来看看你都迈不动步子。你说这事儿闹得,她们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平时还巴望着在园子里假装和皇上偶遇,现在就怕撞上狼。”
岚琪笑出声,牵动了腰肢,不禁吃痛“哎哟”了一声,被荣妃嗔怪让她老实点儿。她则说:“这偶遇的伎俩,早些年就有人玩过,姐姐记不记得为皇上生过公主但夭折了的那个张答应,大暑天的在路边等皇上,结果中暑晕过去了,没人可怜她,都上赶着笑她。”
荣妃给她放下袖子,盖好被子说:“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呢?那个张答应如今也没了,倒是另一个章答应,今天我看她在瑞景轩门外徘徊,结果被宜妃带走了。哎……”
“是吗?”岚琪淡淡一笑,心里想,还真想见见杏儿。
荣妃则笑起来,略有些高兴地说:“朝鲜国进贡的短刀,皇上不是特地赐了一把给胤祉吗?他稀罕得天天带在身边,睡觉也搂着的,我总说他那么大的孩子还跟个小娃娃似的得了宝贝不肯撒手,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处,大阿哥是除械进园子的,那时候除了胤祉腰里有一把刀,谁手边都没个家伙。”
“胤禛有没有去谢谢他三哥?”岚琪笑着说,“让胤禛替我好好谢谢胤祉,姐姐也告诉胤祉,等我好了,他要什么我都给他寻来。”
荣妃笑道:“小哥儿俩都在桃源书屋住着,一定谢过了,皇上都派人来叫我奖赏儿子,我心想也没他什么事儿啊,都是大阿哥的功劳。”说着顿了顿,轻声道,“倒是往后见了惠妃……”
“该谢谢她的。”岚琪淡淡一笑,看着荣妃,意味深长地说,“大阿哥伤得那么重,也是生死一线,你说她该怎么想?荣姐姐,若是我死了,宫里头的光景,就大不一样了吧。你会找谁来帮你一道协理后宫?不管这事儿谁弄出来的,我想没几个人真为我大难不死叫好,对她来说也一样,最硌硬的还是她的儿子救了我,你说我将来见了面道声谢谢,是不是应该的?”
荣妃伸手为岚琪稍稍垫高枕头,要喂水给她喝,端来茶碗和勺子,送了两勺水到她嘴里,再拿手巾给她擦拭时,轻声道:“园子里有人传,说太子曾经在狩猎时捉到过一只狼崽子,好像叫人养着没杀,至于养在哪里就不知道了,不过养这些日子,是能长大了。”
“已经有这样的传言了?”岚琪皱眉头,昨天的事太子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可也被牵连进来,她在想,说不定将来宫里宫外但凡出点什么事,都能有人往太子身上牵扯。其他阿哥总有娘亲帮着周全,或是压根儿不被人当回事的,就他,看着是众星捧月,被皇帝如珍似宝地爱护的储君,其实孤立无援,特别可怜。
“太子一个人住在园子里时,因为闷得慌,找人从外头弄来几只仙鹤养着,如今凝春堂外头那几只就是去年他一个人在园子里时弄来的。”荣妃又给岚琪喂了几口水,轻声道,“太子那里的人,有法子弄这些东西来呢。”
岚琪心里突突直跳,反过来劝荣妃:“姐姐一向不管这种事,这次也别多想了,反正有惊无险,我过阵子身体就好了。您知道的,太子的事,不该咱们多嘴。”
“有惊无险你现在才能对我说这样的话,若是死了呢?”荣妃目光冷凝,眼底有恨意,“兔死狗烹唇亡齿寒,早几年我就知道这个道理了,我不喜欢惠妃两面三刀唯利是图,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不做害人的事,我只求景阳宫平安,求三阿哥平安,如今恨透了她们这些往死里整人的伎俩,谁知道下一次,是不是就轮到三阿哥了。”
岚琪难得见荣妃如此性情,她一向只说稳重的话,此刻更自责不是什么好人,说得实在严重,不免伸手安抚她:“姐姐怎么样的人,皇上心里最清楚,您还担心什么?宫里女人是多了些,他也难免嘴馋新鲜的,咱们酸归酸,可都明白他是重情重义的人,只要真心实意对他,他对我们就错不了。咱们宫外没得依靠,落得清静,可宫外再强大的依靠,也比不上皇上,姐姐就安安心心,靠在他身上吧。”
荣妃的笑容略苦,但似乎也应了,放下茶碗,再端来蜜饯,可岚琪不想吃,她自己撕了一块杏脯塞进嘴里,皱眉说酸,旋即口中道:“我常想,是不是等孩子们长大了都离开身边,我就彻底忘记自己是他们额娘那回事,心里就踏实了。”
岚琪笑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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