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正经事不能马虎。岚瑛不过是嘻嘻哈哈落得轻松,心里头知道这事情有多严重,如今阿灵阿在她面前更加弱势,一面宠爱妻子,一面又佩服她持家有道,好歹这一次动荡,没把家业给败了,在岚瑛的操持下,家里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从温僖贵妃早年失宠落寞,到如今没了,钮祜禄一族真是大不如前,也因此亏空的数目没有吓死人,阿灵阿害怕的那几项,总算给填满了。
而对于岚琪来说,她当着六宫这个家,知道金顶红墙下的日子也不容易,可从岚瑛这次经历,她更加明白那些高门大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窘迫。照岚瑛的话说,但凡贪污,自然从国家那里拿,但他们也有心要补空缺,不敢太过招摇放肆,可是上哪儿来银子补?自然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再加上贪污的银两早晚要花了。如此一来,亏空便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漏洞越来越多,没完没了,无止境。
这些事,岚琪还是头一回知晓其中最根本的缘故。她过去想不明白,那些贪官明明家财万贯,为何还不知足?如今想来,真是家中再多银两,也堵不上他们历年造成的朝廷亏空,怪不得玄烨恨贪恨之入骨。
再想荣妃所说毓庆宫周转不过来的事,太子、太子妃和皇孙的用度都是从内务府拨款,和皇帝的乾清宫里一样,不与后宫妃嫔及其他皇子、公主算在一起。岚琪虽不知道其中细则,照例过日子是不难,每月都有银两、东西送去,突然要周转那么多银子,看样子是和这次震荡脱不了关系。岚琪并不清楚太子如今管朝廷哪几个衙门,今儿这才从政多少年,难道也捅出漏洞来了?
每每想到这些,都一阵揪心,只怕若太子真有所亏空,玄烨收了这笔钱也不会高兴。便在心里打下主意,等儿子回京,一定要好好敲打他,绝不能让胤禛在这上头糊涂,即便不同流合污,在朝堂之中会很辛苦,也绝不能走上不归路。
此时此刻,远在江南的皇帝,正侍奉太后,带着妃嫔、皇子到了杭州,陪太后游历杭城风光后,拟定本月二十七日,带诸皇子检阅杭城驻军,并在校场比试骑射。
那日之前,胤禛忙完自己的差事,便来找胤祥、胤祯,要带他们去选马匹并跑一跑,好为那日骑射比试做准备。可胤祯闷在屋子里,谁也不理睬。胤祥跟着哥哥在门外,轻声说:“他不高兴,说和想象的不一样。四哥,你们跟着皇阿玛到处走,他却和我一道跟在皇祖母身后,哪儿也不能去,这样子还不如不出门。”
胤禛笑道:“他才多大,想去哪儿?难道要文武百官来给十四阿哥磕头行礼?”
说着话就往屋子里来,见弟弟裹着被子闷在床角里,显然是知道自己来了故意负气,他背手站在一旁,沉声问:“你要是真不愿意去,我就带你十三哥走了,回头我会禀告皇阿玛,说十四阿哥病了,检阅驻军不必带着他,比试骑射也不必算上他。”
窝在被子里的小子一动不动,胤祯像是真委屈坏了,兴高采烈地出门,出门前四哥还带他去给短刀开了刃,可是真的离了皇城,他竟然被塞在马车上跟在皇祖母后头颠簸,快两个月了,连皇阿玛的面都没见几次,却总听说哥哥们跟着皇阿玛到处去,一切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你是怕输喽?”胤禛突然道,看到被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他继续说,“我会向皇阿玛说清楚的,你到底是病了还是怕输,你不会连话都不会说了?要是再不开口,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十四阿哥怕输。”
胤祯一跃而起,眼睛瞪得溜圆:“哪个怕输了?四哥不要胡说。”
胤禛在他脑袋上重重一拍,责备道:“谁允许你这样和兄长说话?没一点儿规矩。”
十四不敢顶嘴,不服气地别过脸,却突然被哥哥拎起来往地上一推,在他屁股后头踹了一脚说:“像个姑娘似的躲在被子里,亏你做得出来,立刻给我换了衣裳跟我走,你再磨蹭,要不要我给你松松皮肉筋骨?”
胤祥怕十四弟再顶嘴,但哥哥看着并没有动气,赶紧上来打圆场,拉着弟弟去换衣裳。胤祯何尝不想出门,就是骄傲的气性一路受挫败,心里受不了了。到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什么都露在脸上。
兄弟俩穿戴齐整出来,胤禛将他们上下打量,果然弟弟们都长大了,这两个月没怎么见,仿佛又长个儿了,叮嘱了几句,要他们别乱跑,要懂规矩,便将弟弟一道带出了门。
虽然还是坐马车,可十四阿哥显然活泼起来。这几天他生闷气,没跟着太后出去玩耍,所以眼中所见都十分新鲜,一路
上都在问十三哥这个那个,吵得胤禛头疼,可看到弟弟们高兴,他也只能受着了。
待到了驻军校场,这里已经在准备后日圣驾检阅的事,马匹箭靶都已安排齐全。胤禛带着弟弟们来选马,说:“你们出门以来极少骑马,一定都生疏了,皇阿玛说了,要你们上场不求赢过谁,可以输了比试,但不能输了气势,不能为了求赢不知轻重,皇家子弟一定要有气度。”
可是哥哥说半天,十四阿哥的心早就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少不得又被哥哥训斥,只能老老实实地耷拉着脑袋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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