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管着内宅,比李氏要温和许多,不曾寻她麻烦。当然,自那次后,也没人有那个胆子了。武静蕊过得很自在。但自在的表象下少不了勾心斗角。一日,武静蕊到花园里散步,恰好遇见了李氏在教训一个奴才,正要避开,就见那丫鬟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响,满脸惶恐,李氏冷漠地坐在杌子上,摇着扇子晒太阳。李氏身边的怜儿上前狠狠煽那丫鬟的脸,清脆的巴掌声和压抑的哭喊声清晰可闻。武静蕊蹙眉,李氏好歹怀着孕,竟如此狠毒。略听得片刻,才知晓是那丫鬟不小心冲撞了李氏,险些致李氏摔倒,动了胎气。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这样大动干戈。李氏瞧见了她,露出笑容,仿佛一点也不为眼前那一幕影响。可以想见,李氏这样责罚奴才不是一次两次了。“巧了,武妹妹也来了,不好意思,让武妹妹瞧见了这样的画面,真是不应该。”李氏扫向那丫鬟,瞬间冷了脸,“还不滚。” 李氏嚣张怜儿收手,那丫鬟捂着脸起身,哭着跑了。武静蕊冷眼瞧着。李氏如此责罚一个奴才,也不怕落入四阿哥耳里?即便李氏是主子,又怀着孕,责罚个奴才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在皇子府中,主子随意责打奴才终归是不好听的。也就因为李氏怀着孕,才如此大胆子。李氏丝毫未在意那个丫鬟,笑吟吟起身,看向武静蕊,“难得武妹妹有闲心出来散心,妹妹脸色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瞧见那样一幕,怎会心情好了?那丫鬟的脸都肿了呢。何况,李氏不是刚发现她,她站了有一会儿了,李氏一直当作没瞧见,依旧让人打,这是何意?不就是做给她看的吗?一来是第一次瞧见一个人被如此责罚,二来她怀着孕,终究不喜欢如此狠毒的画面,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不愿意与李氏有冲突,才没上前阻止。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不是她以前那个时代了,什么打抱不平,在这儿不合适。
那丫鬟是否无辜她不在意,李氏责罚那丫鬟,她也不会随便插手,大不了回头让人给那丫鬟送一些药去。因为一个丫鬟与李氏有了冲突,伤到了胎气,不值当。武静蕊坐在垫了帕子的石头上,拿帕子擦了擦汗,“李姐姐更有闲心,竟有心思在这儿责罚下人,可别吓着了腹中的孩子。”李氏抚着肚子,同样坐了下来,轻笑,“一个奴才而已,有何大惊小怪的?冲撞了爷的骨肉,那才是该死,这样罚她已是轻的了。倒是妹妹,进了这府上,可不能如此善心了。”顿了下,又道:“幸亏是我,要是冲撞了妹妹,妹妹胎气不稳,可不是小事。”武静蕊默了片刻,道:“倒是要多谢姐姐好心了。”李氏用帕子掩嘴,眼眸弯弯,“妹妹不必谢,福晋走了有一段日子了,没了福晋管着,这些奴才们难免心思松散了,变得不懂规矩,不知轻重,这遇上了就得教训教训,免得再犯了错。”目光在她脸上睃了下,唇角轻扬,“对了,先前妹妹还抄写经文给福晋,可谓诚意十足了,想来是打算依附福晋来着,唉,可惜了,一番苦心白费了。好在妹妹及时有了身子,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来妹妹也是极为幸运了。”此话不知是褒是贬。但猜也猜得出来,这分明是耻笑她做了无用之功。武静蕊浅笑,“姐姐言重了,身为妾侍,本就该敬重嫡福晋,这是本分,妹妹别的没本事,只能尽一些小小的心意,到底还是没能有什么作用,妹妹深表遗憾。”这话似一记耳光,狠狠打在李氏的脸上。倒像是在说她李氏最是不敬嫡福晋,不懂本分。武氏刚进府,就向福晋大献殷勤,虽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福晋还是去了,但这一行为无疑在爷心中添了一份好感。或许正因为此,四阿哥对武氏的态度才会大不一样。李氏固执地认为武氏是为了讨好四阿哥,她觉得这一世的武氏比过去聪明了不少,心里对武氏更恨了。“妹妹倒是懂得把握时机,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不过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心思再多,还是用到正途上为好。”李氏冷言冷语,再没了好面孔。身处高位多年,她本就瞧不起无宠无子的武氏,如今被自己一向瞧不起的武氏挖苦,哪里还能有好脸色?没了个招人恨的乌拉那拉氏,却多了个讨人厌的武氏。哼,早晚她要让武氏吃不了兜着走。武静蕊不以为意,“多谢姐姐提醒,不过妹妹有一句话,李姐姐的心思还是放在肚子上要紧,别的……就不劳李姐姐费心了。”李氏的脸色瞬间阴沉,抚着肚子的手慢慢攥紧了。武静蕊起身,笑道:“妹妹就先回去了。”再瞧不见李氏那张讨人厌的脸,武静蕊心情瞬间由阴转晴。李氏的眼神总是像毒蛇一样,令她很是不舒服,她不明白李氏为何对她有这样深的敌意,她自问进府后从未主动招惹过李氏。莫非那李氏心胸狭隘至此,她稍微得宠些,就让李氏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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