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私藏的珍宝一般。
“少施主,贫僧虽认出林阙,却绝无害他之心,我与林阙……”萧方楚斟酌了一下用词:“……乃是挚交。”
挚交?
闵无依轻蔑地笑了。
与一个曾经问鼎武林的人沾亲带故,应该是很多人的愿望吧?
闵无依毫不怀疑林阙被尊称为“林盟主”之时,定是广交天下好友。然则,林阙遭人暗算的时候,这些故友去了哪里?林阙跌落悬崖生死未卜的时候,这些挚交又去哪里?
在闵无依看来,今时今日的林阙不需要什么挚交,有他一个人相伴左右,足矣。
若非一时半刻杀不掉面前这秃驴,动了杀心的闵无依是断不可能让萧方楚见到明日的太阳。但是,这秃驴深藏不露,竟是个隐士高人。
既除不掉,只能假意与之周旋。
闵无依问:“了无大师,武林人皆知,林阙早在九年前坠崖而亡,在下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口口声声称我这友人为林阙?了无大师功夫如此了得,不可能看不出他内里全无吧?”
内里全无——这也是萧方楚疑惑的地方,十三岁的林阙已经锋芒毕露,堪称江湖一等一的高手,眼前这林阙又怎会内里全无?
但他笃定自己的直觉,武功可以被废、容貌可以变换,但眼睛骗不了人。但凭林阙那双眼睛,他也不可能错认。
更何况“林出双”的容貌不过是少年林阙的成人版,且都姓一个林字,天下岂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再进一步计较,林阙“亡故”九年,而林出双的容貌正值弱冠之年。江湖上曾有冻龄秘术的传闻,莫非林阙就是被类似的秘术封印,九年之后再以“林出双”的名字重出江湖?
萧方楚深知这些秘密只能从“林出双”身上找到答案,今夜已然因为求证心切弄丢佛珠,万不可再露破绽。
他叹了口气,把所有狐疑计较藏进端方的单手佛礼,“阿弥陀佛,适才确是贫僧唐突了。贫僧见林施主与故人容貌有几分相近,情急之下错认,还望闵施主见谅。”
闵无依眯缝着眼,冷冷地看着萧方楚胡诌。
“少施主,贫僧那颗珠子……”萧方楚欲言又止。
闵无依把负于身后的手举到面前,修长的指尖夹着佛珠盘了盘,“怎么?一粒普普通通的珠子而已,对大师而言这般重要?”
确实重要。
萧方楚诵经念佛十余载,只为涤荡内心对林阙的愧疚、求林阙今生来世的福报。
佛珠断了好比自己的虔诚祈祷、潜心修行被迫中断一样,他怕自己的妄念随着佛珠断线,一并喷薄而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闵无依却是有心与萧方楚作对,他指尖蓄力,缓缓转动,竟然用柔软的指腹将菩提子碾得粉碎。
“大师,您是修行之人,本轮不到我这俗人对您指手画脚。不过今夜既与出双兄弟扯上关系,我就多言一句。不论您与林阙之间有何过节,勿要执着不忘,更不要找到林出双头上。否则……”
闵无依对着指尖吹了口气,将残留的菩提子粉末吹散在空中。
萧方楚垂下眼睑,将眼底的肃杀之气悉数掩盖,敌意如此明显,多说已然无益。他低诵佛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闵无依纵身一跃,落回院中,悄无声息地步入卧房。
刚才事发突然,闵无依连林阙的衣襟都来不及扣上,便上房捉贼去了。托那老秃驴之女的福,榻上的林阙浑然不知屋顶上发生的一切,还保持着被闵无依摆弄过的姿势,在酒精作用下睡熟了。
闵无依走到床边,掀开薄被的一角,耐心地脱去外袍,整理好内衫,重新把人安顿进丝被里。
为洗浴而准备的温水早就摊凉了,闵无依也懒得再烧热水,脱了外袍,光着膀子步入后院,打了桶凉水便往自己身上浇,动作粗鲁,一勺接着一勺,像在自我惩罚。
入夜之后的晚风,在淋了冷水的肌肤上吹过,夹着丝丝凉意。闵无依就着这股凉意,给自己心头的邪火强行降温。
萧方楚认识林阙,还以林阙挚交自居——这让闵无依深感嫉妒愤怒、焦躁不安。不论是故人、故物还是故地,都有可能成为林阙恢复记忆的契机,而林阙一旦恢复记忆……
闵无依又猛地往胸前舀了一瓢冷水,他对自己说,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无能小儿了,难道我还怕林阙甩下我不成?
但年少时的伤痛往往最难治愈,哪怕闵无依不愿意承认,他也还是怕的,害怕恢复记忆的林阙会重新变回当年那个绝情的人。
一桶冷水见了底,闵无依在夜风中伫立良久,浑身冰凉,隐约听见房内的动静,方才拖着湿漉漉的步子快步回房。
床上的林阙不知何时醒了,摸摸索索地擦亮火折子,正坐在床沿上穿靴。
闵无依一面走向林阙,一面说:“师父有什么吩咐,唤我一声就是了。”
“我有点口渴。”林阙说。
闵无依走到近前,接过火折子,点亮桌上的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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