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冰,里外镀了层寒气,神色却出奇的平静:“把市里所有酒店的入住记录都调一份出来。胡家的不用。”
“酒…酒店?”万宇杰傻了眼,“不、这不能吧,他能把人带那儿去?哪这么混…这可是咱一个班的……”
“附近的会所也留意一下,他常去的那几家。”贺云洲顿了顿,视线转向身前,“从车上下去。”
时亭怔了怔,下意识张开口:“云洲…可是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说好会陪……”
贺云洲不耐地拍开他的手,朝司机报了个地址,挂断电话就将他赶下了车。
时亭就这么被撂在了路边。
深秋的天黑得早,一会儿功夫就黑得看不清路。灰蒙蒙的路灯拓下斜长的影子,寒风呼呼地吹,影子细细地颤,他环臂收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抖。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路上,周围很空,几乎看不见人影,沿路走了很久才摸到了家大排档的门。
门头早掉没了漆,看不清字样。歇在店里的老板搓着手迎上来,笑着问要吃点什么。时亭想了想,要了两碗长寿面。
今天是他的十七岁生日。
店里生意不好,没什么人,靠窗边的位子还是空的。时亭坐在老位子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飘起的雨。
以前每年他生日的时候贺云洲都会陪他吃一碗面,一样不起眼的小店,一样靠窗的位子。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心平气和的时候。面并不好吃,贺云洲却不会多说什么。这一天的贺云洲似乎会对他多一点耐心,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雀跃的神色,看着他为一顿普普通通的饭,一碗再平常不过的面感到由衷的幸福。目光很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亭想,贺云洲或许是想到了自己。他的生日总是很热闹,贺父会包下市里最好的酒店给他庆生,贺母会穿上很漂亮的礼服,戴上很昂贵的珠宝,带着笑和很多他不认识的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人打招呼。
他第一年被贺家资助时,送给贺云洲的生日礼物是一只芭比娃娃,结果自然是连人带东西都被赶了出去。时亭记不清那时贺云洲对他说了什么,只记得对方脖颈浮了层海棠般的红,像只踩了尾巴的猫。
第二年他准备的贺礼是一大盒芭比娃娃,比去年的更多更漂亮。贺云洲气得嘴唇哆嗦,梗起了脖子,当着满堂宾客的面飞起一脚把他从大厅扑通踹下了楼梯。
他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生怕给摔散了,连脑袋被磕破了洞都没回过神,刚爬起来就顶着满脸血一瘸一拐地爬上楼,咧着嘴冲贺云洲讨好地笑,小哈巴狗一样。
贺云洲面上的表情滞住了,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没再踹他,只骂了句神经。
第三年他没再送芭比娃娃。他问王婶,问贺太太,为什么贺云洲不喜欢他送的东西,他觉得贺云洲明明和这些芭比娃娃一样好看,一样漂亮,像高傲的天鹅。
王婶掩着唇偷笑,贺太太却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说云洲不喜欢这些,换一个就好了。他问贺云洲喜欢什么,贺太太想了想,目光柔柔地笼罩着他,说或许云洲想要一只漂亮的小白狗。
于是他送了贺云洲一只比格。买狗的钱他攒了很久,送出去的时候贺云洲沉默了一下,视线掠过它软软的大耳朵时却鬼使神差地收了下来,别扭地说了声谢谢。
后来时亭问他为什么会收下那只比格,贺云洲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又很快挪开视线,嘟哝着说耳朵看上去很好摸。
时亭送的比格分外闹腾,每天在贺宅窜来窜去日天日地汪汪叫,吃得比猪多拉得比猪臭,除了贺云洲谁也不让抱,更别提让人摸耳朵,累了就抬起大屁股往贺云洲脚上一坐,一点不委屈自己。贺云洲觉得好笑,给它取名肥肥。
肥肥看人的眼神总带着点微妙的怨气,像是拿了小刀要喇人屁眼子。可在贺云洲跟前却不这样,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亲人得要命。
贺云洲最喜欢肥肥的眼睛,喜欢它看过来时殷切的目光,甚至破例允许肥肥和他同床共寝,抱着它软绵绵的肚皮入睡。
贺父知道后没说什么,隔天却给贺云
洲送去了一个盒子,长长的大盒子里装着一个圆圆的小盒子。大盒子里躺着肥肥,小盒子里盛着肥肥漂亮的眼睛。
贺云洲手里的书包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地上积聚着一滩亮晶晶的水渍,是他落下的眼泪。
时亭被贺家资助的第四年起,贺云洲再也没有笑过。
他知道贺云洲很难过。明明一整晚都躲在被窝里偷偷啜泣,第二天却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饭桌上吃饭,规规矩矩背着书包去上学,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向贺父的眼睛里却衔了抹恨。
偌大的贺宅成了华美的牢笼,困死了贺太太,困住了贺云洲。贺父站在牢笼顶端自上而下俯视下去,冷眼旁观着笼子里的人,不时伸手扼杀一些多余的存在。
而时亭却选择抬脚迈了进去。
他从贺云洲的被窝里钻出脑袋,牵着贺云洲的手按上了他柔软的胸脯,摸着自己的眼睛,鼻子,耳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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