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笙歌今儿这么一趟,云舒只怕从燕城回凤城的时候还想不起来仇二爷呢。“他身子怎么样了?”云舒试探性地问道。笙歌闻言,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中用了。”云舒听后,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仇二爷求死得死,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旁人看来,多少有几分惋惜。云舒怀里的丹姐儿见云舒谈起,小肉手捧住了舅舅的脸,跟云舒额头对着额头,说道:“舅舅不要叹气!”云舒这才展颜笑了笑,“好,舅舅不叹气。”他这个侄女儿,真的又乖巧又聪明。将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云舒才对笙歌说道:“明儿我去瞧瞧,之前跟仇二爷说过回来就去看他的,这两日不得空儿,明儿你同我一起去。”笙歌应了,二人这才去吃过晚饭。晚间林氏听说恩人病了,吩咐云舒明日带二两银子过去,还有之前从宋城带来的滋补药材,全都拿去给仇二爷。他们家现在也实在拿不出钱来了,这二两银子还是硬凑出来的,也足见林氏对仇二爷的感恩之心了。
之后便没有什么人不可听的了, 仇二爷于是让笙歌进来,商量了一下身后的事情。他的想法就是将家里钱财都给了一直跟着他的下人,然后云舒他们只是一张草席子卷了他便是。“我知道你们不肯,必定要拿出些钱来为我cao办。我的想法, 是如若要这样, 不如将我一把火烧了,交给照顾我的下人, 带着我的骨灰回到我江东老家去, 你们若要铺张麻烦, 必定我死后也不得安生。”“这”云舒对于火1化这种事情倒没有那么介意, 毕竟二十一世纪, 基本都是火化尸1体的。但是古代讲究留个全尸, 一把火烧了,听来简直大逆不道。仇二爷知道云舒的顾虑, 便说道:“我不介意这些, 你们照做便是。”这是仇二爷的遗嘱,他自己都愿意了,云舒他们自然都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得应下了。到了晚间, 云舒便跟笙歌回去了。到家跟林氏商量了一下,最终看着还是得耽误几日,只等仇二爷咽气了再说。结果没过两日,跟着仇二爷的老妪就匆匆来了, 同云舒他们说了仇二爷的死讯。云舒他们也不意外,那老妪也不意外, 仍旧是那么苍老, 看着没有一丝生气。仇二爷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朋友, 第二日,云舒他们只是派人去跟在镇上的朱茂说了一声,让来看了仇二爷最后一眼,连林氏他们也不用去,这是仇二爷之前交代过的。叫齐了来送的人之后,云舒就照着仇二爷说的,也不给他守丧,不用过了头七,直接砍了些柴火就在仇家附近一块空地上烧了尸体。火烧了许久许久,黑烟飘散在空中,仿佛仇二爷一身的怨气也随之消散了。云舒他们等到了火焰燃尽,然后准备将骨灰装起来。正当他们将骨架打碎,装到罐子里时,朱茂从怀里拿出了一片薄薄的瓦块,然后一摔,就这么将瓦块给砸碎了。云舒他们还是听到声响后,才知道他做了什么。摔丧架灵,是孝子的礼节。然而仇二爷并没有后人,因此不该有人给他摔丧。还不待云舒做出什么反应,他身边的笙歌就已经大步垮了过去:“你做什么!二爷说了,不让人给他摔丧架灵!”这还是云舒第一次见笙歌发脾气,之前他跟人打架,云舒也不曾见到,这会儿倒是看得真切。笙歌从来都是一脸的性冷淡,脸上要不是偶尔还会笑笑,云舒都差点儿以为他是天生面瘫。今日的怒气倒是十分明显,一张英武的脸一旦蹙起那双剑眉,整个人都威武了。他的这副威武模样,又正好同对面看着气质吊儿郎当的朱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知道他这么说过,活着的时候就天天在我耳朵旁边念叨。我耳朵都差点儿被念到起茧子了。”笙歌问他:“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做?”朱茂耸肩:“因为我不听话,我从来都是个不听话的徒弟!”然后,只见他朝前走了两步,到了笙歌的跟前,直视着他说道:“不像你,是个听话的乖徒弟。”他说的这话虽然像是在夸奖,然而显然他的语气并不是这个意思。与其说是在夸笙歌,不如说朱茂是在嘲讽笙歌,连老人家死后也无法替他做点儿什么。笙歌闻言,将一双拳头都攥紧了,一双怒目死死地瞪着朱茂。朱茂却并不怕他,见笙歌拳头硬了,他还挑衅道:“怎么?你这做师兄的终于不装了,想要教训教训我这个师弟了?”云舒见他们这样下去只怕真的要打起来,于是对他们说道:“够了,老爷子才刚去,你们也消停些吧。”笙歌听云舒的话,因此很快便松开了拳头,只是一口气没有发挥出来,于是整个人不停地在发抖,只能尽量做着生呼吸,将内心的火气散发出来。其实云舒觉得,笙歌这么生气倒只有少部分原因是因为朱茂,或许他心里也是想同朱茂一样,不管仇二爷的遗嘱,而替他摔个丧的。只是他终究不是朱茂,所以只能默默守着仇二爷的遗嘱做事儿,就像朱茂说的,他是个乖徒弟。见笙歌没有搭理自己,朱茂没意思地“切”了一声。将骨灰装罐,云舒看着笙歌手上拿着的骨灰罐,不由得想到,仇二爷原本挺高的一个小老头儿,最后居然连一个陶瓷罐子还装不满。这人生,究竟算是个什么呢?等云舒将骨灰罐交道老妪的手中时,能够察觉到老人家身体的颤抖。她的情绪大概很激动,相伴了几十年的主人离她而去了,即便平时不怎么交流,想来平时的感情还是深厚的。要不然,仇二爷也不会信任她到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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