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对劲,眼前的毫无临时标记痕迹的腺体里除开沈星回自己的信息素外,分明还有一缕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alpha信息素留存其中。
你犹疑着张口咬下,那抹似有若无的信息素与你注入的信息素缓慢交汇,仅一瞬就不分彼此地交融,仿佛天生就是一体、从未有过分离。
那分明就是你的信息素。
夏以昼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独行。
空气在高温下浮动扭曲,滚烫的阳光钝刀子割肉一样笼罩,呼吸被炙烤,嘴唇脸上全都干得脱皮,喉咙滚动时下咽的仿佛不是口水,而是满带着血腥味的毒药,可哪怕如此,极度缺水的身体还在不要命地出汗。
他不知目的,但停不下脚步,踩着自己的影子朝圣般地蹒跚往前,终于痛苦地跪倒在一片恍若海市蜃楼的水潭边,意识不清地把水潭旁孑立的人影当成这片绿洲的神女,乞求神明给予自己些许对她来说可能微不足道的水源。
余光里神女弯腰掬了一捧水,赤着脚向他缓步而来,手中的水自上而下朝着他倾泻。
他枯槁的脸僵硬地抬起,先触碰到的是被风扬起的柔软裙摆,而后才是清冽的水流。
沙漠里最珍贵的水在此刻如同甘霖一般飘落到他的面庞,打湿皲裂的嘴唇,涌入干渴的喉咙,源源不断地,仿佛要浸透他的灵魂。
他干枯已久的灵魂为此深深沉迷、战栗,直到听到神女轻笑一声,一个轻柔的吻递到他唇边。
他惊愕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哪里是什么神女,是他妹妹近在咫尺的脸。
是你的脸。
夏以昼眼皮狂跳,要从梦中惊醒,却反而越陷越深。
一瞬间,场景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片段在眼前不断闪回。
他回到少年时与你分房睡后的第一个雷雨夜,听到你带着隐隐哭腔在他的门外喊哥哥。他应如记忆中那样,牵着你的手把你送回房间,如父如兄地隔着被子轻拍着你哄睡。
但他在做梦。他把你抱到自己床上,任由你手脚并用地缠住他,享受你因为每一声惊雷而更加靠近的依赖。
他梦到你第一次外出晚归的黄昏,街边路灯次第亮起,你耀武扬威地伏在黎深背上指点江山,落地还没站稳,就欢快地蹦到他怀里,噘着嘴抱怨说水族馆里的海豹拿冰块砸你。那时他还是个陷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里的少年,愣在原地半晌,最后也没能给出回应。
不,不应该是这样,夏以昼想。于是这一次他满满当当回抱住向他撒娇的小姑娘,从容地勾着你的腿往上兜了兜,好让你搂住他的脖子,一边哄着你一边就这样把你抱进了屋。
进门后一阵天旋地转,海棠花瓣裹着甜蜜的回忆扑面而来,他想起他去天行市上学的第一年。你们在临行之前道别,他低着头要你给他戴那条串着苹果吊坠的项链,在光天化日之下向自己的妹妹索要一个隐秘至极的拥抱。
可此刻,在西府海棠如梦似幻的香味里,天地之间其他所有人的身影尽皆淡去,你的指尖在他脖颈上微痒的触感,呼吸间扑打在他侧脸上的气息,和他自己鼓动到聒噪的心跳声都如此真切。
他猛然把你拉到怀里,炽热地、疯狂地、自我厌弃地、不顾一切地吻你。
整个梦境开始震颤失控,崩坏般闪过无数诡谲的光点,最终定格在他与你约定好回家看奶奶的那个周末。
这时距离你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小半个月,那个潮湿混乱的夜晚如同梦魇始终环绕。
夏以昼在手机上翻看见自己反复编辑后,终于成功以哥哥的口吻给你发出的短信。你的回复没有半点迟疑,像每一个和哥哥炫耀自己好成绩的妹妹那样,骄傲地向他宣布刚刚完成了一个厉害的任务。
他感到庆幸,庆幸你的善解人意,庆幸你们依旧可以作为最亲密的兄妹互相打趣。
但他又同时可耻地感到落寞,恨不得你能咄咄相逼,恨不得你能愤怒地质问你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矛盾的个体,被兄长的身份和汹涌的情愫两相倾轧。
但他想见你,想得发疯,直到在家里听到你的声音。
“奶奶,我回来了!”
刹那间,黄昏时分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厨房,饭菜的香味扑鼻,客厅里你和奶奶的交谈声欢快而温馨。
五感突然清晰,幻梦与真实混淆。
他从厨房端着饭菜出来,正听到你夸口要来做菜,忍不住笑:“平时想让你帮忙倒杯水都难,一工作倒变勤快了,早知道应该早点让你当猎人。”
你惊喜地凑到他跟前,亲亲热热地要去揽他的手臂,语气轻快地:“哥?你竟然在家,还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呢?”
他自然而然摆出一副好哥哥姿态和你应声,抬手揉了揉你的头发,催促你洗手吃饭。
饭桌上,你们的话题绕着奶奶的病情绕了一圈,落到如今成为你主治医师的黎深身上,说是要喊他来家里吃顿饭。
夏以昼感到某种失措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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