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雨。披衣服。“轰”地一声,许柚耳畔一震,眼前景象变得恍惚,心脏骤然一疼。某个瞬间,她好像感觉到扎进心里最深的那一根刺,被人轻飘飘地拔了出来,扯的血肉模糊。原来那天他突然爽约,说有私事,把她一个人丢在狂风骤雨的台风雨天里,是因为林笙。原来是这样。那天的事吴萌本来也忘了,后来开学后听他们时不时拿出来说两嘴,才记了起来。但她没说。每次别人八卦的时候,她就装作不知道,跟着捕风捉影地八卦。因为她总觉得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不管宋祈年和林笙关系到哪一步了,都不应该由她这个路人甲给爆出来。可能人总是自私的吧,面临选择的时候,还是会选择站在自己关系好的一边。所以她今天跟许柚说了,不想让她再这么傻乎乎地对一个根本不喜欢她的人掏心窝子,不值得。一个男生,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女生这么紧张,这么保护,难道还不算是男女朋友的喜欢?吴萌看着许柚通红的眼,抿唇,“柚子,宋祈年跟林笙关系真的很不一般,那些动作他做起来,太熟练了。”好像这么做过好多回。许柚在心里替她说出了下半句。她眨了下眼,眼睫触碰到下眼睑的那刻,有一抹淡淡的痒。她忽然想起自己去宋祈年家的那天。那日,他倒在她身上,发着高烧,浑身滚烫如烙铁。他浑浑噩噩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同样滚烫的唇和呼吸,从她的脸颊擦过,然后弥留在她的耳畔。那瞬间,许柚感受到宋祈年的长睫扑闪在她耳尖时,也是这样的感受。很痒。可为什么现在却越想越难受,胸腔好像破了个口子,肆虐的狂风从中穿过,猛烈嘶吼着:听清楚了吗?许柚,你听清楚了吗?宋祈年不喜欢你。他喜欢林笙,不喜欢你。你碰他一下,他就将你远远拂开,冷淡地告诉你“不要越界”。这样一个骄矜难驯,冷淡疏远的少年,竟然有一天,也会为了一个女孩儿弯下腰,低下头,温柔耐心地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慢慢踱步送她回家。那个女孩儿,叫林笙。不、叫、许、柚。 日记第822页晚上, 淮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许柚坐在回家的车里,看着车身越过市中心的霓虹街道, 慢慢开进别墅区。
降下车窗,外面的风夹着小雨吹了进来, 打湿了她半边肩膀。窗外冬雨的凉气簌簌袭进来, 卷走了车内的恒温, 冷风也吹得她眼尾微微发红。“小柚, 怎么把车窗打开了啊?这淮城天气怪得很,白天热,晚上的冬雨又凉,别冻着了。”司机李叔忙关心道。许柚侧眸,余光凝视着雨幕中的淮城, 半晌道:“没事, 随便看看。”到了家后,张妈已经睡了。这两年她年纪越大,身体越不行, 许宴不让她熬夜等着。许柚今晚很累, 骨头缝里都疲倦的那种累, 呼吸的时候重一点心脏都扯着疼。她抬脚往旋转梯走, 却在路过书房时闻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和烟味,重的她忍不住怀疑许宴这是要把自己喝死,还是要抽烟抽死。可许柚不想管了。她只想一个人闷在被子里,什么也不想。书房里却突然传来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噼里啪啦响, 紧接着, 是许宴近乎失态的吼声:“周书也!你他妈就养不熟是吧?”许柚吓得猛地定在门口。等了许久,直到里面寂静到诡异, 她才敲了敲房门,“哥?”里面静默了会儿。“进来。”许柚打开门,朝里走了一步。书房里只亮着一盏落地小灯,昏暗的灯光使得整个房间里朦胧模糊,只能依稀看见许宴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见她进来了,便长腿一蹬,椅子带着人转了个身,背对着许柚。“刚吓到你了?”他问。声音有些宿醉后的干哑,不知道是喝酒抽烟难受的,还是因为哭了。许宴大抵为什么哭,许柚多少猜出来点儿。但她也没安慰。她很早以前就劝过他:你那么不在乎女孩子的感情,自以为是的理智冷静、冷眼旁观的抽离,其实都是对别人的伤害。迟早有一天,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肯定会遭报应的,天道有轮回。现在报应来了。许柚觉得她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看着颓丧落寞的哥哥,她心里竟然毫无波澜。反而从许宴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她像着了魔一般,心里某个阴暗角落的藤蔓忽然破土而出,她甚至卑劣地暗想:是不是每个自以为凉薄清醒的人,有朝一日,也会因为另一个人遭到这样失控崩溃的报应?那宋祈年会有报应吗?有朝一日,他也会因为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孩儿而低头,服软,失控,卑微吗?大抵是不会了。他跟林笙看起来挺两情相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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