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地翻着她的朋友圈,仿佛这样,他能代替江聿融入她的生活。跟她一起养猫的是他,跟她一起散步的是他,跟她一起……谈恋爱的也是他。而不是江聿。宋祈年执拗地翻到底,每一个朋友圈都看了,却没有一个里面有他存在的痕迹。真的如她所说那般,宋祈年这个人她不在意了,所以她抹除了以前所有的痕迹。好像他们真的从不相识。宋祈年闭上眼睛,酒瓶从手中脱落,滚到了一边发出轻响。那点轻响却更像深夜中的一击重锤,将过往那些他忽略的、不在意的、无所谓的记忆全部翻涌上来。她真的远离他了。可这一切,本来不就是他先开始的吗?宋祈年扬起下巴,肩膀抖动几下,自嘲的笑声从胸腔溢出。许柚说得没错。最先疏远这段关系、最先抛弃这段关系的人,本来就是他。那是在高二开学不久。宋淮派人将他带回了京北一趟。这是他第二次被强制带回京北。第一次还是高一,宋淮连夜派人将他抓回京北,理由是他不知天高地厚,跟林笙走得太近。宋淮让管家把他关进了地下室反省。这是第二次。宋祈年司空见怪,宋淮这个人掌控欲极强,就算他人远在千里的淮城,只要有一点行为超脱掌控,就会立即派人将他抓回来。宋祈年以为被带回来还是因为林笙,宋淮反对他跟她走得太近,可一沓照片却直接扔在了面前。照片上的女孩儿不是林笙。而是许柚。散落的照片足足有十几张,每一张上面都有两个人,少年是他,身后跟着的不远不近的女孩儿,是许柚。每张角度都不同,有在学校的小路上,有在晚自习下课后的巷子口,最多的是在各种各样的兼职地方,许柚都陪在他身边。宋祈年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跟许柚竟然走得那么近,近到他生活的每一处都有着她的影子。不知道内情的人的确容易误会他们是早恋关系。宋祈年解释:“我跟她只是普通同学。”“你觉得我信吗?”宋淮冷笑,“我的好儿子,你真是随了付薇,狂妄自大。当年你母亲也是这样,照片甩在她脸上了都还在狡辩,以为解释几句我就会相信。你为了你妈那个野种去到淮城这件事,要不是你姑姑替你求情,我早就把你打死了。”
“宋家的继承人,身边得干干净净,你没有自主恋爱的自由。我不需要听你解释,我要看到你如何解决,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对这个女孩儿做什么。”宋祈年:“别动她!”他眼神冷下来,“你要是动了她,老爷子昏迷前的股份转让书你就别想要了。”“你在威胁我?”宋淮眯眼,忽然一把掐住自己亲生儿子的脖颈,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利用和威胁。付薇还真是有本事,年轻的时候为了资本,敢给他下药,利用他上位。现在生的儿子也出息了,他还没死呢,就敢为了一个女人来威胁他。宋淮指节用力,阴沉道:“说话。”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脖颈被禁锢住,冷白皮肤被掐成血色的红,青筋暴起。呼吸在一点一点减弱,反抗的力气在挣扎中变小,可纵使快要窒息,宋祈年那身傲骨也不肯折弯。他眼神却始终是嘲讽,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宋淮……你真……无能。”宋淮看他这身反骨只觉可笑,“你这个继承人我还真是培养的好啊,养大了一匹狼。可你别忘了,你是我养大的,我宋淮承认你,你就是一匹狼,我不承认你,你宋祈年就是一条野狗。”没有宋这个姓,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越来越近,宋祈年在意识丧失前一刻闭上了眼睛。下一瞬,脖颈处那只手松开,属于宋淮警告的声音传来:“让你回淮城找你妈的野种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别再给我招惹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你的婚事,没有自由。”后来管家把他关进了地下室。阴暗潮湿的环境里,死老鼠的腐臭味,铁锈的烂腥味,每一种难闻的味道争先恐后钻入宋祈年的鼻腔。他仰面躺在地板上,窒息过后的眩晕感还在持续着,他半睁着眼皮,看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渗不进来一点光亮。好像他的人生,昏暗到看不到尽头。回到淮城那天,因为他的无故消失,吴元海把宋祈年骂了一顿,说要他当着全校的面反省。宋祈年根本不在乎。到了晚自习下课,全校的学生走光,他依旧我行我素地拿着酒上了天台。他不怕死地坐在栏杆上,脚尖随便拨动着几个空酒瓶,手里拿着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许柚找到天台上的时候,宋祈年在抽烟。听到她小心翼翼地、担心焦急地喊他下来时,宋祈年用一种冷漠疏离的眼神望向她,狠下心来,对她说了狠话。“想管我啊,跟你有关系吗?”“下去。”“别他妈再让我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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