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工作忙完,或者从一场虚假的宴会里脱身,他都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端起酒杯,看着全景落地玻璃窗外,维港美丽的夜景。今天是沈时忱爷爷沈宗元的七十大寿。老爷子身体硬朗,精神矍铄,卓悦集团是他一手创立,又越做越大。沈家的后人里,他唯独偏心沈时忱,沈家人无人不知。沈恪是他嘴边挂着的不争气的儿子,自己早年历经艰辛,打下的江山,交到他手里以后,居然没有发展一点。只是靠着时代发展的浪潮,不至于倒退,才算给自己挽了尊,保住了那张老脸。还好有沈时忱在。所以他不顾路途遥远,几个月前,亲自去了一趟纽约,把沈时忱劝了回来。家宴是在沈家公馆,沈老爷子的半山别墅里。沈时忱提前了半小时到达,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奉上。是一副大师真迹,单独为沈老爷子题了四个大字,博雅达观。活了大半辈子,这四个字刚刚好把自己的状态展现出来。沈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当场就让佣人把字画挂到了客厅正上方。沈恪有三房,沈时忱母亲和沈恪是家族联姻,可母亲生下他之后,没等月子坐完就丢下沈时忱,去了苏城皈依。二房的谢松宜,原来只是港城一个不知名的财经记者,沈时忱母亲曾经的闺中密友。沈恪和谢松宜生了两个女儿,大的叫沈芷容,小的叫沈芷珊。而沈芷容和沈时忱,只差了半岁不到。 热搜也就是说,像是知道自己所谓的闺中密友会马上离开一样,沈时忱还在自己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沈恪就和谢松宜搞上了。生下大女儿之后,还是畏畏缩缩,不敢声张,没过两年,第二个女儿出生,就被迫不及待地接进了家门。所以,沈时忱对这个家,从来没有任何眷恋。只不过,他也疑惑过,谢松宜这么急着上位,这么多年了,却怎么都生不出一个儿子来。饭桌上,沈老爷子坐在最中间,沈时忱和沈恪分开两边,沈恪旁边依次是二房的谢松宜和两个女儿。三房的叶舒,原本是沈恪身边的某任秘书,被养在外面多年,去年因为怀孕,才被允许进了沈家的门。可无论大小场合,都没有她的份。沈老爷子只顾着和沈时忱聊天,像是当旁边一堆人不存在一样。谢松宜这些年做小伏低,早就见惯了这些场面,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端坐在沈恪旁边。
大女儿沈芷容,现在在卓悦港城总部任职,市场部总监。沈芷容争气,从宾州商学院毕业,到市场部实习做起,一点点靠自己的能力,让沈老爷子另眼相看,可始终不受待见。为了更进一步,她接受安排和老爷子至交之子联姻,才得了个市场总监的位置,又拿到了卓悦旗下度假酒店的管理权。沈恪没话找话,指望沈芷容多在爷爷面前表现,问她:“对了,初安怎么没来?”“爷爷,他去参加学术交流了,要后天才回国。”傅初安,就是沈老爷子至交的儿子,沈芷容的丈夫,港城医院的继承人。老爷子点了点头,以作回应。谢松宜看了一眼沈恪,又用温柔慈爱的目光看向沈时忱,软言细语,“时忱回家里住吧,房间早就整理出来了的。”家?对沈时忱来说,他就从没有过家这个概念。沈恪闻言,也讨好似地对着老爷子笑了笑,用余光瞟着沈时忱没有表情的脸。“是啊,爸,虽说都是自家酒店,又有芷容照应着,可总归不如在家里方便。”沈时忱看着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心里暗笑,扯了扯嘴角,“我也正有此意,所以刚刚在南郊那边买了个庄园,正在重新装饰,不久就可以搬进去了。”对面的两张脸尴尬一秒,又迅速地换上了笑容。谢松宜笑意盈盈,“也好,也好,离半山不远的,要记得常过来玩,你两个妹妹从小就崇拜你呢。”饭后,大家都坐在茶室,陪着老爷子说话,表面看似融洽,实则各怀鬼胎。沈恪宗抬眼看了看沈时忱脸色,“北城那边和政府合作的项目,时忱你一个人处理总是难免脱不开身,这次,我和你一起过去吧,顺便谈谈细节。”又看了身旁坐着的沈芷容一眼,“芷容也跟我一起吧,就当跟你大哥学习学习。”沈时忱没说话,只微笑地看着他,眼神却是平静无波,笑意未达眼底。这是觉得自己管得太多,想要一点点收回原本属于他的权利。港城总部虽然名义上还是沈恪的,可大事上,都要通过沈时忱,再到沈老爷子定夺。北城更不用说了,自己刚刚去一个月,就发现那些投资项目和账目不符,稍微一查,就知道谢松宜娘家在里面贪了多少。“好啊。”他欣赏完了虚假的一张张脸,才淡淡开口。话音刚落,就被沈老爷子放下茶杯,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出言阻止。“芷容这边事情太多,去北城一趟,少说也得天,我怕乱了套,到时候就不好了。”谢松宜挽着沈恪的手僵了僵,还是不敢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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