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天青色旗袍,嗓音婉转,清冷孤寂。退场抱着琵琶的画面,他记忆犹新。他被请到二楼最好的雅间,从座位上看过去,正对着舞台中间,还有一楼的席面,一览无余。手指轻轻敲着红色梨花木座椅扶手,静静地等着那个女人出现。还以为,见到的会是自己想看的那张脸。 资本出场的女人身着浅粉色旗袍,身姿婀娜,旗袍似乎小了一些,胸前突兀地鼓起,又似乎刚刚好。沈时忱面无表情地看着舞台上的人扭捏地坐下,抱起琵琶,又听见季贠长长地咦了一声。季贠赶紧出去打了个电话,没到两分钟,苏郁就急匆匆地跑了上来,胖胖的脸上全是汗。她喘着气,刚走到站在楼梯上手的季贠身边,听见男人压低声音,又饱含怒意的质问:“你就这么给我办事的?狸猫换太子呢?”“啊。”抬起脸,顺着楼下的方向看了看,舞台上许若伊正在演着,眼神含情脉脉,左顾右盼,还时不时带着娇羞地看向二楼。她弓着背,低头凑近季贠,小心回答道:“梁韵在拍戏,就换了许若伊,她说自己已经跟您请示过的。”“哪门子的请示?”“季总您放心,许若伊比那个梁韵懂事得多,绝对不会搞砸的。”季贠无奈,刚才看见沈时忱,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拿不准自己这次时不时搬起石头砸了脚。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回到房间里,他只能硬着头皮,讪讪地笑起来,对着沈时忱讨好:“这是许若伊,那天晚上你也见过的,说不小心弄湿了你的衣袖,一直忐忑着呢,所以今天赶紧过来,说想唱曲,给你赔罪。”沈时忱脸色低沉,却并不易察觉,只抬起搭在后边扶手的手腕,摆了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整场,眼前和脑子里出现的却不是舞台上故作娇柔的脸。一双圆圆的眼睛,清澈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鼻子挺翘,柔弱的长相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倔强。季贠细细地观察揣摩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眼神倒是看向了舞台,可那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很明显看上的不是台上的那个女人。表演接近尾声,沈时忱不紧不慢,修长指尖扣起西服下的第二颗扣子,嘴唇噙动。“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公司的人,都可以谈?”丢下这句话,他起身,作势拍了拍西服褶皱,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季贠呆呆地坐着,细细品味着他这话里的意思。
从许若伊登台到现在,沈时忱除了刚开始那一眼,就再没有将视线放到舞台上。要是对她有兴趣,上次就完全可以让人家给自己整理袖子,可从这淡然的反应来看,显然是不如另一个了。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才拿起手机,给苏郁打了个电话。“你那个小演员,对,叫……梁韵的,明天下午让她去趟公司,我见一见。”影视城的片场,梁韵正在拍自己最后一场戏,吊着威亚在棚里飞来飞去。很顺利,一场就过了。她从威亚上下来,捏了捏被勒得发疼的腰,接过许乐递上来的手机,又听见她雀跃地对自己说:“梁韵姐,祝贺你杀青,没准靠这个角色一炮而红了呢!”从拍完到现在,许乐还是第一个跟自己说这话的人。梁韵怔了怔,还是诚恳地道了声谢,婉拒了许乐陪自己回酒店的提议。从那天自己莫名其妙上热搜被骂到现在,没再见到过姜南,她以为人家只是工作安排太满,也没再主动联系。去了化妆间,卸妆,换衣服,宽大的白色卫衣,浅蓝色牛仔裤,她直接坐上剧组的保姆车,往酒店去收拾行李。从影视城到酒店,经过一片还有些荒芜的开发区,四周黑暗寂静。如同自己这未知的最后两个月一样,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工作。车子缓缓驶入逐渐热闹的街景,亮光和鼎沸人声也多了起来,梁韵一瞬间沮丧的心情又恢复了大半。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姜南发个微信。“我的部分拍完啦,感谢你的推荐。”没什么多的话语,梁韵实在是不擅长这些,就连说出来的感谢,都显得生硬无比。发过来还没有两分钟,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姜南。她右手手指顺势划开屏幕接听,对方却没有马上说话。听筒里只有缓缓的电流声,和隐约间对面沉重的呼吸,梁韵随便看了看车窗外的摊贩街景,充满了抚慰人心的烟火气息。她开口打破宁静:“姜南,谢谢你。”“梁韵,对不起……”两端的话同时脱口而出,又迎来短暂的尴尬。她不明白,好好的,姜南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照片的事情,我确实是有意为之,可能是我和你一路走过来,也知道多不容易,也可能……”声音略微哽咽,欲言又止,“所以我想着帮你一把,结果却弄巧成拙,实在不好意思。”梁韵深深呼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安慰他:“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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