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余贤特意拍了照片传上去的,告诉杜亦想他就打开看看,他的小狼崽很快就回来。月光洒进片片碎光,杜亦逐渐适应常人的生活。“没特殊情况我今晚一定回去。”第二天早上余贤又发来了消息,是语音,声音里满是期待。电话是下午打来的,杜亦披着大衣伏在案上,面前开着的电脑上光标闪动。他一直生病,花销不小。不便出门工作,就在网上找了简单的兼职,钱不多但好在不那么累,还是日结。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始终不愿意成为一个真正的废人,不在于他是否介意成为。被打了药后元气大伤,又多了腹痛的毛病,偏偏每次打的都是突击战。杜亦趴到桌上手盖在小腹,脸贴着桌子同余贤讲话。书桌上有个三层的小型手办展示架,整整齐齐地摆着各式各样杜亦需要的药,药瓶药盒药罐针剂,上面还粘着标签。余贤弄这东西的时候,杜亦着实惊了一下。别人放玩具,他家开药铺。杜亦准确地找到了止疼,只是手在碰到药瓶时又收了回去。他现在吃的药比饭还多,胃没有一刻彻彻底底消停过。能忍还是忍忍吧。这样想着,杜亦也顾不得羞不羞耻,起身灌了个热水袋贴在小腹上继续工作。余贤到家时,外头已经黑得看不清人,室内却灯火通明。一开门,温暖的气息便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轻轻地扫去他一身的疲乏。卧室开着床头灯,清冷的身影正伏在桌上。余贤放轻步子走过去,手放在杜亦的鼻下探了探才松口气。“回来了。”杜亦并未睡实,大抵是太难受支撑不住趴下小憩片刻。“怎么不上床睡?”见杜亦按着后腰缓缓直起身,余贤问:“腰酸背痛了吧?”杜亦摘了眼镜揉了揉眼角:“有点。”眼镜是余贤前几日带他佩的,不知道是不是与他的病有关,近日来杜亦的视力下降得严重。他又戴上眼镜,整个人显得更温和,声音却带着沙哑:“回来了。”“想你。”余贤自然地回道。杜亦眉眼弯弯伸出手要去握余贤,后者则是搓几下手掌才递过去:“我身上凉。”手被握住轻轻晃了两下,晃得余贤眼波如水。“我去换衣服,然后陪你一起睡好不好?”“先把饭吃了,在厨房,热着呢。”杜亦嗓子干得厉害,暗自叹气,怕不是又着凉了。余贤顺从地取了碗筷,杜亦坐在对面陪着。
“我明天去趟幼者中心,那边来电话说有人想领养小晓。”“我跟你去。”杜亦轻轻接话,见余贤面露担忧,他解释:“没关系,我现在状态还行,你也可以陪在身边,我想出去透透气。”他这话说得平和,不带怨念祈求之意,却还是在余贤的眼里荡起了层层心疼的涟漪。杜亦现在完全可以靠轮椅自己出门,状态好的时候甚至可以不坐轮椅。但是他依旧把自己关在家里,自从被打药之后,从未自己出过门。余贤知道,杜亦怕。不怕别的,是怕忽然病发给暗藏的敌人制造可趁之机,是怕余贤守着昏迷不醒的人肝肠寸裂。归根结底,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队长想出去就跟我说,余贤为你保驾护航。”从幼者中心了解到想要领养小晓的是一对无法生育的中年夫妇,家住源城,家境殷实。而这对夫妇二人都是异者,想领养一个同为异者的孩子。待手续办好,最晚明天下午,小晓就会离开幼者中心。余贤征求过孩子的意见,小晓看上去倒是很喜欢那位来领养他的太太,他说她人很温和。余贤听这话时正牵着杜亦的手,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杜亦,后者回了他一抹堪称温柔似水的浅笑。是啊,温柔具有最大的杀伤力。意外发生在下午,饭后两人带小晓到最近的游乐场玩,这里小朋友非常多,忽然人群中一片骚动,两道蓝色的光波闪现,便听见孩子惊悚的尖叫声。现场立即陷入一片混乱,一时间哭喊声、求救声嘈嘈杂杂。而蓝色的光波还在人群中不时地闪动。有异者在其中捣鬼!就算马上有人报案给警局或止戈中心,行动部赶到此处也需要一点时间,最快的办法就是现场有人能阻止这一切。余贤与杜亦对望一眼,两人立即做出决定。蓝色的殊力波在杜亦和小晓所在的范围内画下一个标准的圆圈,见杜亦点头,余贤才飞身奔向人群。杜亦立即调出行动部和止戈中心的通讯界面,直接联络了鲍豹和事务组负责人。站在一旁的小晓在他关掉界面才说话:“你怎么瘦这么多?你的手绳呢?”他憋了很久,终于能问出口。杜亦的面色白了又白,仍温柔地回复:“放起来了。”小晓盯着他看了半天,没再吭声,随后将注意力转向闹声喧天的游乐场。一双小眼睛忽然瞪大,身形微微动了动,紧接着冲出余贤为他二人画下的保护圈。“去哪儿?”杜亦站起身,他也看见了。他看见一个特体异者正扼住一个婴儿的喉咙,孩子的父母正跪在地上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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