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小狼崽的腿没事……太好了……手?余贤的手怎么样?他窝在他的怀里瞧不见那只受伤的手,但能感受到自己正被平稳地抱着。杜亦努力仰着头,眼眶盈满水雾滑到眼尾拖出一片殷红。他贪婪地望着,望着抱着他轻盈地落在地上的余贤,似是要把眼前的这张脸收进眸里,刻入脑中,雕在心尖,藏到肺腑,填满身体的每一处脉络。这样就好了,这样,哪怕住进冰冷的坟墓里也能感受到如夏的温度,独属于他的——余贤的温度。“真不舍得走……”监测中心,屋顶的一排小灯打在两道身影上。全息屏幕已经熄灭,越昱亲眼看着余贤抱着杜亦进了瀑布屏障,悬着的一颗心颤巍巍地归位。昏暗的光线扫过两人的脸颊,越昱不说话,童照便不敢开口。足足站了有十分钟,越昱动了,身形微微打颤,但避开了童照伸过来的手。“止疼片。”他命令似地道。童照忙从兜里掏出来递过去,回身就要冲出去找水。“回来,”越昱干噎下药片,继续吩咐,“告诉伏念卿恢复监控。”“再通知监控中心的人,天快亮了,该回来上班了。”童照连连应着,却并未行动,视线在越昱冷白的双颊上停留片刻,犹豫着开口:“老板,您吃的止疼药刺激胃,我先陪您回去,您喝杯温水,我再给您煮碗稀粥,还有方才您的手很凉……”“童照,”越昱打断,声音低沉带着警告,“你只是我的助理。”童照缓缓低下头,双颊通红紧盯着鞋尖。“不要让我觉得你不够专业,不适合这个岗位。如果做不好,天一亮便不必再来我办公室报道。”“对不起。”童照垂眸道歉,拿出特助专用联络仪双手飞快地在输入,迅速完成越昱所交待的事情,并在行动部刚传过来的营救情况中提取出重点,迅速整理成一份简略精确的存档资料发送给越昱。只是在点出越昱头像时,他停了下来。童照的指尖微微打颤,屏幕映出的双眸正噙着水光,心口的酸蔓延至上腹。努力抑制上涌的酸气,童照扬起脸,毕恭毕敬地道:“报告局长,通知完毕,这次的所有情况已经整理妥当发给您了。”-------------------- 枯鱼衔索第一天
“他回来了。”男子穿着一身简单的黄色长衫,抬起手指在新发出的绿芽上轻点两下,褐色的瞳孔盈满清新的绿。“是的二殿下,”跟在男子身侧侍候的仆人装扮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回道,“但是小殿下的右腿骨断了,以后恐怕不能再走路了。”他顿了下接着道,“不过殿下,我们可以为小殿下安上假肢。”“不用,”黄衫男子站起身,接过仆人手上的水壶,细心地为幼苗浇水,“先让他长长记性。”清水喷洒的声音伴着鸟儿欢快的鸣唱,男子轻扬唇角,原本端庄的步伐变得轻快起来,但举手投足间始终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姿态。仆人等到男子将最后一株苗儿浇完才开口问:“殿下?”“多禧星那边的养殖技术学得怎么了?”“差不多已经掌握。”“嗯,那就好。”男子直起腰将水壶递给仆人,轻拂掉衣袖上沾到的灰尘,“通知下去,严格把守各处出入通道,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再离开临星。”“是!”仆人毕恭毕敬地问,“那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休养生息。”仆人连连应下,心中暗暗佩服:还是二殿下高啊,一定是在准备大招,不愧是即将继承王位的灵子。然而他尊贵的二殿下望着满园的生机,心道:为什么总喜欢打来打去呢,种花养树有什么不好,真是弄不懂这些凡夫俗子。酒精的味道弥漫整个病房。林横取下一根粗大的倒刺,扫了眼满额冷汗的余贤,不动声色地示意助手递过麻药。“不……不用。”余贤从嗓子眼挤出零碎的几个字,被冷汗浸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好受,他想动一动却碍着手被固定,怕影响林横下手,只得僵着身体视线紧盯着病床上昏迷的杜亦。“你确定?”“确定。”林横没继续坚持,手下平稳地开始清理伤口周围细小的刺。余贤痛得双肩直抖,咬牙切齿地怀疑林横在公报私仇。小林医生见人梗着脖子疼得五官皱在一起,猜测这位行动部部长又在偷偷给自己私加罪名,嘴上说道:“透骨的伤,正常情况下你不应该坐在这守着。”应该躺在治疗舱,这一个个都是铁打的吗?还是说在考验他们医研部的业务能力?林横暗自悱恻,却听余贤低低笑了声:“进治疗舱要打麻药,我不想睡,”那双蓝眸里盈满痛出的水汽,水汽荡成层层涟漪化作温柔缱绻望向杜亦,“他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心里很容易没有安全感,我把那道缝儿给填上了,”余贤的脸上现出几分自豪,“所以便不能让任何东西再把它破开。”不知是为了转移身体上疼痛的注意力,还是人在伤痛时更愿意袒露心声,余贤一口气讲了一大段话,失血的唇瓣抖了又抖,林横再一看,坐在椅子上的人竟被硬生生地痛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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