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左右,杜霁开车来了片场。楚束深拍的电影七月初,也就是下周上线,安排了几位主演参加一档综艺宣传。裴驹拧眉,“明天就要去,这么临时?”“没办法,原定上映时间跟好几部大制作撞上了,只能提前。”“对了,这次综艺录制改成直播了,大致的内容策划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到时候我们过去再对流程。”裴驹点点头,他看了一眼接下来的通告,临时调整后,时间排的极为紧凑。明晚十点的飞机出发,三点落地,紧接着六点就要提前到场地化妆,对台本。八点开始录制,一直到晚上九点结束,然后又得赶飞机回来,继续当晚的戏份拍摄。这样的时间安排裴驹早已习以为常,以前最忙那几年,他所有的时间不是在拍戏就是在天上到处飞,连续熬几个大夜都是常态。只是,现在还有个乐牙在身边。裴驹想了想,打算把乐牙先送回去,他可以这样连轴转,但乐牙的身体受不得了,况且他在鹿城已经待了一两个星期,是时候回去上课了。下午乐牙让小陈送他来片场,才听到裴驹说送他回去几个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陈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饭盒扔了出去。裴驹放下筷子,在他身侧坐下,抬手擦掉他眼下的泪珠,“你已经出来很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裴驹语气温柔,尝试着和他讲道理。乐牙充耳不闻,呜呜哭着,“不走……不上课……跟尼尼哥哥……在一起。”“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又不听话了,你不是想要钢琴吗?我买好送到家里了,到时候给你请个老师,你在家里学。”乐牙倒在房车的床上,捂着眼睛来回打滚,蓬松的头发叛逆的散乱开来,“不要不要!不要钢琴,不要上课,就要尼尼哥哥!”见他犯起混来,裴驹沉下脸来,声音带上了几分严厉,“乐牙,好好说话。”裴驹极少时候会对他冷脸,乐牙虽然懵懂,但像是小动物的本能一样能察觉裴驹的情绪变化,一般这个时候,他就不敢再捣蛋了。可这次,他明明怕的发抖,身体在小幅度颤动,但还是执拗的不肯听话,嘴里一直重复着要和尼尼哥哥在一起。裴驹本来打算晾一晾他,不能给他养成撒泼打滚的习惯,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乐牙哭得嗓子都哑了,还是不肯停下来。“好了。”裴驹终于出声,他走过去,把小水壶打开凑到乐牙唇边,“先喝点水。”乐牙抽噎着,眼眶通红,泪蒙蒙的眼睛小狗一样可怜,嗓音里带了一点沙哑,“尼尼哥哥,不要赶走乐牙。”“……没想赶走你,”裴驹不知怎么形容,心尖微微泛酸。或许他不应该用自己的思想来要求乐牙,对于裴驹来说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因为他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分离,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但乐牙,他最先学会的词语就是抛弃。 我是水牛裴驹让他看着自己,粗糙的拇指擦去脸侧的泪水,“确定要跟着我”乐牙重重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要跟着。”“要起很早,坐很久的车,到了那边你只能待在酒店,会很无聊。”乐牙一字一顿,手指攥紧了裴驹的袖子,“不怕,乐牙会乖乖的。”裴驹静静地看了他许久,半晌一声轻叹,薄唇微微翕合,“好。”尼尼哥哥不送自己走了,乐牙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咧着嘴笑了,鼻间吹了个大大的鼻涕泡。看上去傻兮兮的。裴驹抽了张纸帮他擦鼻涕,笑着骂他,“小混蛋。”小混蛋乐牙很是开心,只要能跟尼尼哥哥在一块,怎么样都开心。裴驹把水壶凑过去,这会儿他就愿意喝水了,原本红润的嘴唇此时干燥发白,他迫不及待含住吸管,大口大口吸水,直到小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才停下来。饮水量比裴驹还大,裴驹有些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肚子,圆鼓鼓的,摸上去很软乎。“不难受吗?”乐牙拍拍自己的肚皮,把小水壶递给裴驹,“我是水牛,哞~”看来是昨天晚上的酒精还没代谢掉呢。乐牙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挎着灌满的小水壶跑去外面玩道具,头上的花边帽子一晃一晃的,像一朵摇晃的太阳花。第二天晚上,裴驹的戏拍到九点结束,来不及卸妆拉着乐牙赶往机场。乐牙第一次坐飞机,好奇地在座椅上四处看,飞机起飞的瞬间,由于压强变化,乐牙捂着耳朵,惊恐地跟裴驹说自己的耳朵坏掉了。“吞口口水就好了。”裴驹按住他乱动的身体,跟空乘要了块毛毯盖在他身上,“睡一会儿,到了叫你。”乐牙拉着小毯子把自己盖起来,乖巧地应了声“噢”。但是他一点也不困,等裴驹睡着后,他就睁开了眼睛,好奇地摸摸这,戳戳那。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排列整齐的灯光。像是按顺序排队的星星,他贴在玻璃上,琥珀色的眼眸和星星一样璀璨。他们的队长是谁呢?星星,也会有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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