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闷不吭声,手上更是加紧了力气,徐庆利被勒得眼冒金星,翻起了白眼,拔出刀,再次捅进去。那人哼了一声,手上泄了几分气力,紧接着,又卯足了劲扼住他脖颈,憋得他额上青筋直跳。徐庆利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他知道对方不杀了他誓不罢休,便也不顾一切,咬牙切齿,一次又一次狠扎进去,刀尖刺入肌肉,他在里面使劲转了几个圈,那人终于惨叫一声,松了手。他瞬间得了自由,跌跌撞撞地往远处跑,在黑暗中疯狂舞着刀。“短命仔,出来,跟老子面对面打!”他气喘吁吁,浑身抖个不停,牙齿格格打颤。“出来,滚出来!”声音劈了叉,尖细难听。“搞堆,出来!”久久的,地下停车场里只剩下他的怒吼,他的喘息,他的歇斯底里,在风中不断扩散,回荡,直至一缕缕消散。除此之外,没有一丁点声息。那人似乎逃走了。徐庆利捂着喉咙,在地上摸索,摸到那只小台灯,拍了几下,亮了。微弱惨淡的白光,只能照亮脚底的一小方水泥地,给予他有限的安全感。徐庆利端着灯,擎着刀,环望周围的黝黑,一根根承重柱立在那里,匿在更阴晦的暗处,恶意窥探,杀机四伏。他兜着圈,警惕地绕过离他最近的一根柱子,啪,没有人。他又绕过一根,依旧没有人。他一根根地盘查过去,全都没有人。他继续朝外走,四处照着,照见了一小滩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徐庆利提起灯,照向周围,看见了一滴滴的血点,圆圆的,小巧的,连成一条逃跑的轨迹,似是沿路绽放的野花。顺着血迹的指引,他寻见了一样东西,就落在停车场向上攀爬的坡道上,月色中反着光。他小心踱过去,弯腰捡起。那是一部手机,他从未见过的手机。徐庆利蹭去上面的血,翻来覆去地打量,手不住地抖,却不是因为疼。这是一部老式手机,没有密码,很容易就开了机,内容一览无余。可里面没有任何秘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没有照片,没有短信,也没有任何社交软件。直到他翻到了通话记录。这部手机只打给了两个号码,一次是在几天前的半夜,打给了他,一连四次。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从睡梦中惊醒,看到这个陌生的号码,挂断了三回。电话 草莽曹小军挣扎着进了门,转身就瘫坐在了地上。吴细妹赶忙迎上来,看到他一身的血,慌了神。“怎么?”“没事,受了点伤。”他倚着墙,捂着腿,不住地哆嗦,脸上硬挤出个苦笑来。
“不打紧,皮外伤。”吴细妹褪下他裤子,看见右边大腿上豁出条口子,皮肉外翻,血浸透了衬裤。“这——”她急得红了眼圈,“这怎么办,去医院,得去医院——”“不能去医院,不能再闹出动静了,”曹小军握住她的手,摇摇头,又缓慢地昂起下巴,冲桌子的方向点了两下,“给我,我自己来。”吴细妹顺从地递过酒瓶,又塞给他一条旧毛巾。曹小军吸了口气,反手一倒,刺鼻白酒汩汩涌出,滑过伤口,滋进皮肉。他咬住毛巾,仍疼得倒抽凉气,身子止不住地打挺,他哆嗦着,后脑一下下地撞着墙壁分散痛苦,冷汗细密,瞬间蒙住了额头,蜡渣黄的面庞,泛着油光。反复倒了两三回,刀口麻木,疼痛倒也逐渐减轻,他不知这么处理究竟能不能消毒,可眼下自己能做的,也仅是这样而已。扯过破布条,一层层地往上缠,扎得实落,紧紧裹住伤口,然而血还在往外洇。“没事,”他喘着粗气,嘴唇也白了,却还在安慰着她,一下下地轻拍着吴细妹的手,“没事的,别担心,小伤,养两天就好。”吴细妹蹲在他旁边,嘴一瘪就要哭,他赶忙捂住。“嘘,别吵醒天保。”他们的儿子,体弱多病的曹天保,此刻正沉睡在隔壁的小间里。两天前吴细妹按照约定,偷摸带着孩子来到这栋烂尾楼与丈夫汇合。逃亡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为了这一天,他们提前半年便开始寻找落脚处,小心翼翼地将各种起居物品带进来,这是他们临时的落脚点,等赔偿金一下来,他们便远走高飞,远离这里的一切纷扰。大人的事情自然不便向孩子解释,好在天保也不在乎。他只知道阿爸又回来了,他把亡命之旅当做一场探险,只要身边还有阿爸阿妈,即便是睡在四面透风的毛坯房里,他也觉得很有乐趣。更何况一连几日不用上学,也不必再去医院,每天睁开眼,阿爸阿妈也不去上班,整日的伴在身边,这样的日子简直是恩赐,他搂着奥特曼,肉乎乎的小嘴吧嗒着,在梦里咯咯笑出了声。吴细妹摩挲着他的面颊,又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才重新走到外间,帮曹小军擦洗腿上的血。她忽地想起什么,“你怎么打了电话又不出声?”曹小军愣住,上下摸索着,却并没有找到那只旧手机,吓得脸色煞白。吴细妹也愣住,手定在半空。“你接了?”他颤声问道,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唔,”她咬着嘴,低下头去,“我以为是你,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曹小军垮下肩膀,两手捂住脸,瓮声瓮气。“他知道了,听见你声音,他肯定知道了,这里呆不得了,呆不得了,得赶紧走,赶紧走——”他忽地露出脸来,望向吴细妹。“你那边呢?保险走得还顺利?”吴细妹摇摇头,面庞垂得更低。“他们许是也知道了什么,我今天去的时候,保险公司那边也不肯给个痛快,来来回回只拿话拖延着,怕是报了警,我一害怕,就跑了——”她蓦地仰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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