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打身后飞出一道黑影,将他撞到一边,噗通一声,跃入水中。曹小军高高地托起曹天保,一次一次,卯足力气往岸上递。徐庆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父子二人,歪嘴一笑。“一。”他用鞋底碾灭烟头,右手打怀里抻出刀来。曹小军,你他妈总算肯现身了。 坠鸟三人仰着脖,同时望向被钢筋贯穿在半空的曹天保。浓雾弥散,又在十三四层的高度,自下往上,只能瞥见个大概的轮廓,黑黝黝的一团,像是被装在编织袋里。钢筋从黑影的正中穿过。里面的人无声无息,不曾呼救,也没有一丝挣扎的迹象。吴细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尖叫着就要往上爬,童浩忙一把拉住,可她受了刺激,哭嚎着甩动膀子,登时力大无穷,眼看着就要失控。“放开我,你放开我!”“别急,队里很快来人了,你等等——”“放开!我要去救他!你放开!”“孟哥,我快撑不住了,怎么办啊?”孟朝一把压住她肩膀,“想让天保死,你就尽管闹,尽管耽误时间。”吴细妹闻言止了声,泪涌着,嘴却哑了。“头儿,这算怎么回事?”童浩白了脸,不住咽唾沫,“是不是得上去啊?”“我总觉的有诈。”孟朝环视四周,扫过每一扇漆黑的窗口。“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要杀曹天保,随时随地都可以,干嘛跑这么远,又搞的如此复杂。“徐庆利以前在工地就是干搭建脚手架、绑钢筋的活,他比我们更熟悉工地的设置,选在这地方也绝对有他的原因,咱得小心,人很可能就藏在暗处准备偷袭。“虽然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但我确定无比,徐庆利肯定布好了局。”孟朝盯住悬在高空的黑影,倒吸一口气。“这布置得就像是个陷阱,专等着人上钩。”“那我们先不去了,”童浩偷眼瞧他,“或者等队里人来了,咱一起——”“不,必须得去,”孟朝摇头,“他这位置都设计好了,我们要想救天保,非得上去个人不可。”吴细妹闻言又开始扭动,“打开手铐,队长,求你们了。这样,我上,刀山火海我认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你不行,你上去不见得能救下天保。”孟朝指着高处。“他挂的这个位置,刚好卡在两层窗口之间,我们没法从窗台探身,只能顺着脚手架,一点点爬过去,你的上肢力量不够,做不到在半空中托住天保,弄不好连自己也会搭进去。你让我再想想办法——”“可是没时间了,”吴细妹低声哀求,“孟队长,快没时间了,马上一小时了。他电话里说过,时间一过就动手,咱不能再等了——”“这样,我上。”童浩抖着身子,颤着两只手开始脱外套。孟朝拦住他,“你在下面帮我照明,我上。”“头儿,不行,你年纪大,腿脚不灵便,反应也慢——”“闭嘴,”孟朝麻利地系紧鞋带,脱下外套,“来之前说了,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你不会要犯错误吧?”他低头查看手枪,停了一瞬,抬眼盯住童浩。“开过枪吗?”“学过,”童浩咽了口唾沫,“但没打过真人。”孟朝点头,掏出枪,上膛,塞进他手里。“一会儿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直接开枪,不要犹豫。”童浩接过枪,沉甸甸的,他愣了几秒,又两手把枪推回来。“头儿,还是我上去吧,这种体力活让我来冲,你在下面遥控大局——”“少屁话,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打官腔。”孟朝把枪塞他怀里,用力捏捏他肩膀。“你路上不是嚷着眼皮跳,怕不吉利么?所以还是我来吧,你老老实实,好生呆在下面,别给我添麻烦就成。”他朝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停脚,回过头来望他。“小童,我在架子上面行动起来肯定受拘束,所以下面教给你了,务必打起精神,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嗯。”
“一会儿要是真有突发事件,”他瞄了眼吴细妹,“你脑子灵活点,眼睛盯住了。”“明白。”“还有,记得我来之前跟你说的话吗?”“剩一半的煎饼果子先别扔,等晚上饿了你再吃?”“不是这句——”孟朝皱着眉苦笑。“我是说,如果我倒下了,你要接着顶上。”“孟哥,快呸呸呸,别说这些丧气话——”“记住没有?”“我——”“看着我,这是命令。我要是往发生什么意外,这里交给你了,记住,别慌,你是警察,你要第一时间顶上。”孟朝盯住他,少有的严肃,童浩握紧手里的枪,点了点头。“好。”孟朝独自迈入建筑,心中打鼓,脚步声回旋在空荡的楼道。他攥紧手电,脚下是有限的光亮,边走边四下打望,生怕徐庆利从暗处冲出来偷袭。那道黑影悬在十三与十四层之间的脚手架的小横杆上,必须翻出去再攀爬一段才能够得到。孟朝跪在十三楼冷硬粗糙的水泥窗台,猎猎的风甩在脸上,额发乱飞,心脏咚咚擂动。朝下望去,隐约两个小小的人影,一道细微的白光晃动,那是童浩握着手电在向他招手。深吸一口气,孟朝咬住手电,从室内窗口翻出去,反身向外爬。工地荒废已久,脚手架的地基松散下沉,脚一踏上去就感觉有些晃动,脚手板被人撤走了,他只能踩着钢管,小心挪动。风从下面灌上来,身子悬在高空,掌心很快浮出一层冷汗,打滑,他强忍着不去朝下看,也不去想架子会不会坍塌,一寸寸往右边挪,只盯着几米开外的编织袋。染血的红白蓝三色编织袋,鼓鼓囊囊,似是塞着个人,半敞开的口子里露出条衣袖,是件橙黄色的面包服。孟朝认得,那是曹天保的外套,送他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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