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排得在前三的高档餐厅,正值饭点,上座率极高,但接待数量设了限制,走动的人并不多。
“小老板,你没事吧?”王强当过兵刚退伍,练了一身的腱子肉,顶着个寸头,个儿不高,堪堪到黎槿下巴。
既是司机也算小半个保镖小半个“保姆”,伸着手臂把衬衫撑开,搭在黎槿肩头,打开车门又拿了瓶水,拧开递给他。
男生们为了能把外套脱下,给带来的女孩子套上,好展现绅士分度,故意将包间的冷气开得很低。
而黎槿从家里到酒店,都是在车上,适宜的温度让他下车时忘记拿外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在对着风口的位子,被冷气吹得受不了,眼看要感冒流鼻涕了,不得不出来找衣服。
黎槿往喉咙里灌水,微微闭起的双眼,昏黄路灯,底下明显两团红色,分不清是冷到了还是又喝了不少酒。
王强用经验猜测两者都有,看不下去,忍不住劝道:“年纪小也不能这么使劲造啊,多伤身体。”
黎槿摆着手说“没事,没喝多少。”笑起来时露出洁白整齐的几颗牙齿,“大家今天开心嘛,陈琛给点了酒,哈哈,总不好就我一个喝椰子汁”
话才说完,黎槿猛地一捂住嘴,衬衫掉地上了也顾不得捡,飞快跑到树下,弯着腰就把刚喝进去的水全吐了。
王强吓得追来,手忙脚乱给他顺后背,嘴里“哎哟哎哟,你看看,你看看”地叹着气。
路上明亮的车灯晃了下眼睛,是一台车经过,停在大树不远处,他们车子隔壁空出来的车位。
黎槿很瘦,在白色的宽松t恤里,更单薄得像白张纸。胃里翻江倒海,身体跟着难受得一直在颤抖,吐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显然一坐进包间里,东西没吃两口,光被灌酒了。
缓了一阵,黎槿用剩下的小半瓶水漱了口,纸巾擦擦嘴巴,嘴唇是被摩擦出的嫩红色。
那台车的车窗开着,有人从车上下来,视线侧着投往这边,细长漂亮的丹凤眼,两道剑眉因为看到了刚才的动静而紧锁。
黎槿意外,愣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把纸巾挡回嘴上,僵硬地把脸偏开。
王强背对着,对身后路过的人一无所觉,看黎槿好像没有急着要回餐厅包间,便再一次起了劝说的心思:“要不,今儿就别在这儿吃了吧,和朋友说一声,先回去好了?”
黎槿余光瞟到那道身影进了酒店,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摇摇头,轻声地说,“毕竟是特意喊了我过来吃饭,我不好叫他们扫兴。”
王强能怎么办,黎槿是大老板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他对黎槿只能委婉地建议,又不能命令,管不了黎槿。
说什么吃饭,哪回不是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被哄着骗着买单?去的又全是价高的餐馆或者酒吧,一顿的费用要五位数往上了跑,如果酒点的贵了,还得六位数打底。
那些瓜娃子,贪得无厌还心思贼坏,要换在部队里,早被揍得哭爹喊娘。王强暗暗地骂。
“您说是他们请您吃饭的,”王强提醒:“你大学时他们一放假就跑来让你请客,那这回总轮到他们,不该由您付钱了吧?”
黎槿笑笑:“王哥就放心好啦,不会的。”
王强一声不吭,很显然,小老板的这句话说了好几回,没一次成真的,一点信服力也没有。
黎槿把手上的垃圾丢进垃圾桶,进去前忽地又返回来,隔着车门,透过车窗对车里的王哥拜托:“别告诉爸爸妈妈,他们够忙了,这点小事,不好让他们再替我担心。”
王强年纪只比黎槿大上四五岁,没结婚也没谈到女朋友,亲戚不在这边,王强把黎槿当小老板也看做半个弟弟。
虽然雇他的是黎槿他爹,但他更多时候是被要求跟着黎槿服务于黎槿,而黎总并没有下达过要他汇报黎槿行踪的任务,他很有职业道德地不会多嘴。可同时他更不希望黎槿像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黎槿似乎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抿了抿尚且湿润的嘴唇,柔和又明亮地笑着保证:“他们以前在读书嘛,现在毕业工作了,他们肯定有工资有能力付款了。王哥,我没有那么笨的,我知道分寸。”
粗糙的兵哥大汉给黎总开了三年车又跟了黎槿快两年,黎槿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连着把王强在部队里养出的性子也快磨没了。
王强无奈点点头,只说自己就在这里等,有什么事就联系他。
然而,
那个就差举手发誓,说自己不笨、会很有分寸的人,在一个小半时后,满身酒气,蹲在了只剩残羹剩饭和空酒瓶的包间的沙发边上,脑袋埋在手臂弯里打电话。
“王哥,”黎槿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发,“你那儿有五千的现金吗?月尾我卡里活期不够了,过两天等零用和工资到了,我立刻转给你”
王强的声音停顿了差不多十秒,才传过来:“又是留您一个买单?他们人呢?”
黎槿回忆了一下,把他们各式各样的告退理由归结一下,剩了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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