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订婚宴还有十二个小时。慎怡失眠了。她摸着纪则明的手腕,非要和他聊天。对方困得睁不开眼,却还是分出精力在留心她的话。“你知道吗,其实当初你跟我表白的时候,我是不想答应的。”“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太主动了,让你太好得手了。再加上手链的事情,我心里有点别扭。”听到这里,纪则明掀起眼皮。“那为什么改变主意了?”慎怡把脸放进他的手心。“因为那时候我问你,这条手链是不是很贵。你说是的,但是就是因为珍贵且不菲,你才想送给我。”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礼物,而她那时候太年轻,道德底线太高,无法很好地将这份感情接受下来。即便说服自己值得被爱,也仍感到畏手畏脚。“所以你那句话,就好像是在告诉我,慎怡,没关系,我就是爱你,愿意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即将到来的天明里,他们依偎在一起。纪则明说,现在也是。“我愿意。”一直愿意。月亮逐渐沉落,随着季节更替,南半球再次迎来了昼长夜短。在缓缓升起的旭日里,曦光洒透这个世界,新的一天如愿到来了。紧张与期盼都装在路上,等真正面向众人时,慎怡反而觉得没那么紧张了。虽然比不上真的结婚那么繁琐,但是该走的流程和招呼的客人一点都不少。她以前就知道纪家家大业大,亲戚众多,但没想过有那么多。更别提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熟客了,一个纪父一个纪母,外加他祖父,叁个人的人际网络就足够包下一整层宴会厅。妈妈说,那是因为你爸爸家在南方,你从小就只用和一边的亲戚打交道,所以才觉得多。等到时候结婚了,爷爷奶奶那边的家人也是要来的。那才是真的忙得脚不沾地。慎怡听得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一个上午跑两家收祝福、陪聊寒暄就已经耗去她不少精力,剩下两格电还要留到晚上给双方父母敬茶、开席时敬酒。纪则明也跟她一样cao劳,两个人绑在一起像个陀螺,客套话说得团团转。在慎家的亲戚面前就听纪则明如何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在纪家的长辈那里就听慎怡如何美貌动人、知书达理。不巧某位亲戚滔滔不绝时被梁城晓听见了,笑她真是脸皮厚,不觉害臊。慎怡说:“我今天是淑女,我不和你计较。”他便问纪则明要不要去外面透透气,抽根烟什么的。他们两个是今天的主角,站在一起自然是引人注目的,分开一会就当是休息了。慎怡听了觉得有道理,推搡着纪则明陪他去,自己溜进厨房里找吃的。站了一早上,她感觉腿都要断了。不曾想走到厨房,就听见里面餐桌上传来一阵嬉笑,还没来得及跑,未掩实的门就暴露了她的身影,里面的一群妯娌婶姨热切地招呼她进来。这会儿轮到在纪家招呼客人了,在座的当然多是纪家的亲戚,慎怡只认得那么一两张面孔,坐下来尴尬得不知道手脚往哪放。
但她面上端庄得很,装得十分乖巧。不久前才见过的姑姑就坐在旁边,大抵是与她接触过几次,知道她私下并不是这般从容娴静,于是抚慰般把手里的橘子掰了一半给她吃。慎怡眼泪汪汪地谢了。女人们的话题很广泛家常,一开始围绕她这个女主角展开,但大抵是先前就已经八卦过了,现在本人在面前也不好说太多,便聊起别的,关于自己的。这样的话题对发言人是有门槛的,只有过得好的人才会参与。多是一些自吹自擂,或是谈论她们的丈夫孩子多么出色,不是标榜个人能力就是吹嘘他人所带来的荣光,慎怡静静地听着,决定再待一会儿逃跑。但她们的话都十分密集且有节奏,很难让人找到一个适时的机会。慎怡等了又等,蓦地听到一句,“文晶,说说你呗,最近怎么样?”说话的人是这个话题里最积极的一位,她显然是在场的人中有些脸面的,说话的时候有不少人附和谄媚,明着暗着吹捧搭腔。只是不知为何突兀地要点到在场的某一位,话音一落,气氛几乎是凝固了一瞬。慎怡听见一旁的姑姑极轻地笑了一声。很快便有人开始帮那妇人催促起文晶,慎怡并不知道她是谁,只想,现在更走不得了。估计她稍微动一下,都要会被全场的目光锁定。倒是姑姑终于欣赏够了她鹌鹑似的忐忑萌态,跟她咬耳朵,让慎怡待会借口帮自己接个朋友,走了就不用回来了。慎怡感恩涕零。但还没等她开口,这凝固的氛围就已经被攻破。那位叫文晶的女人接招了。“我,就还是老样子。”循着声音看去,那女人约莫叁十七八,保养得当,风韵尚存。一身低调却印着昂贵品牌标志的穿搭,和耳朵脖子上装饰着的饰品,令她整个人看起来贵气非常。比起提问她的那位,这位看起来才真正让人觉得是“过得好”。慎怡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姑姑就暗地里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现在出去。掩上门时,席间沉默了许久的姑姑难得发言。“今天是个宝贵的日子,如果你要在这里卖弄,就别怪我不厚道。”跟不小心把跳跳糖吞下般惊天劈地,慎怡心跳快如擂鼓,恨不得插着翅膀去找纪则明。但是正巧碰到已经到门口的、正要给自己打电话的陈樱子,她从酒店把蒋思霓接过来,叁个人一见面就有无数的闲话要说,慎怡把这件事情也讲了,小姐妹顿时如跳蚤般上蹿下跳,八卦个不停。最后没能八卦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时间到了,要去入场了。她们两跟着亲戚一起进场,慎怡则要换一套衣服敬茶,然后再换一套衣服挨桌敬
百合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