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睡前还沉浸在悲伤的思绪里,所以慎怡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昏昏沉沉地睡到第二天下午,开窗才知道今天又是大雪压城,方才停歇,天空变成了暗色画板,空白寂寥。她先是爬出去喝了杯水,回来打算点个外卖,结果拿起手机一打开微信,就看见了纪则明的消息。是早上发的,他说机票定在下周三,因为离开的日子比较长久,问她愿不愿意把孩子接过去住。慎怡看了这段话好几遍,真的有一种他们离过婚的错觉。但是即便父母感情破裂,也不能委屈孩子。慎怡回了个好。这回复的时间未免差得太远,纪则明过了一会儿才回,他说自己有点不方便,问慎怡能不能过来一趟。“雪天路滑,你打车吧,刷我的卡。”慎怡愤懑:“我还不至于要薅这种羊毛!”纪则明回了个无辜的表情。慎怡一直到家门口,都还在唾骂这个男人的神经质。她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人。为什么面对人际交往情商并不低的纪则明,在她面前总是少根筋,或是搞不懂她的心思呢?她原本想直接用指纹开锁,但是心里别扭着,最后还是摁了门铃。等了将近一分多钟,纪则明才来开门。慎怡都准备骂人了,可是抬眼看见他潮红的脸色,张张嘴,想说的话都忘了。“你回来了。”他朝慎怡伸出手,慎怡就神差鬼使地牵了上去,被这滚烫的体温给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肉体记忆让她下意识就踮起了脚,摸到他的额头。“你怎么了?”他低低地咳了两声,胸膛在单薄的长袖下起伏两下,健壮饱满的肌肉从中透出来,可慎怡却觉得他分外羸弱。他的声音很沙哑,刚才说短句的时候慎怡还没察觉,再开口就变得很明显了:“发烧了……本来不想麻烦你跑一趟。”到底在客气什么,慎怡又生气起来,一边进去一边挣脱他的手。她自顾自地换了拖鞋踱步到客厅,却发现纪则明还站在原地。慎怡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垂头在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她不知怎的,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又返回去牵他的手,把他拉进来。“吃药了吗?”“吃过了。”“多少度?”“昨天下午去看过医生,现在是低烧。”慎怡一窒,回头看他,纪则明的表情写着怎么了。意思就是,她给他打电话说自己讨厌他的时候,他在孤苦伶仃地打点滴是吧?她抱着期待问:“施佳欣没陪你一起去吗?”“她早就回去了。”纪则明说,“她说怕我传染给她。”“……”她无言以对,环顾了四周一遍,发现家里非常有条不紊、整齐有序,没有一点需要她做的家务。视线扫到时钟,慎怡终于有了可以关心他的地方。“你吃饭了吗?”“中午吃过。”他摸摸肚子,不知怎的看起来有点委屈,“药太难吃了,吃完以后就没什么胃口。”这都几个小时了,待会他又要吃一次药,空腹可不行。慎怡推他回床上休息。“我给你熬点粥吧,”她跟哄小孩一样,把纪则明的手都塞进被子里,“我也只会做这个了。”“你做什么我都吃。”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亮亮的,像一只看到主人的小狗。慎怡不想这样去形容此时的他,因为她会受不了。她受不了一个平时意气风发、成熟稳重的男人流露出渴望关注、渴望疼爱和照顾的脆弱。老男人还是严肃一点好,这样她就不会那么容易动摇。
于是慎怡用微凉的手心盖住了纪则明的眼睛。“睡吧。粥好了我叫你。”她的另一只手被纪则明藏骨头似的藏在被子里,被他的手攥着,他小声地问:“那你呢?”“我?我收拾一下东西。”慎怡突然注意到他的胡渣,用指腹蹭了蹭,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落在手背上,她故意说,“我是来接孩子的,又不是专门来看你的。”他果然很受伤,手下攥得她更紧。慎怡却强硬地把手抽了出来,给他掖好被角,“好了,快点睡吧。”说完就出去了,一点不理会床上投来的炙热的目光。但是等真的站在流理台前切肉沫的时候,慎怡又觉得有点奇幻。她这样子真像一个贤妻良母。等粥的时间里她大致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太重的她则打开了同城专送,打算直接买。买着买着又想到纪则明这次要离开两个月,拿碗勺的时候力气都重了几分。端着粥进卧室的时候,慎怡突然想到纪则明不喜欢在床上吃东西,但是她又生气起来,也就不想纵容他的这些破毛病了。她扶着人起来,把碗递到他手上。纪则明接了,他突然说:“慎怡,要不你搬回来住吧。”“不要。”没想到她会拒绝得毫不犹豫,纪则明的心抖了一下,又说:“只是这两个月而已。反正我也不在家,你……”“不要。”慎怡不想听他说话了。她就这样冷着脸看纪则明吃完,收拾完碗勺又端温水过来给他吃药,看着他重新躺下了,她毫不留恋地抽身就走。纪则明叫住了她:“妹妹……”“什么事?”“太晚了,外面又下雪,你明天再走吧。”慎怡抬眼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天黑了。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忙前忙后到现在,竟然已经快晚上九点。虽然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但慎怡确实有点放心不下纪则明。回头看见他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心里已经在举白旗了,嘴上却还是勉强地答了一句:“好吧。”可即便是这样牵强,纪则明也露出了一点笑容。慎怡问他要洗澡再睡,还是直接就睡。他犹豫地说:“可以洗,但是医生说最好先不要洗。”他本来应该昨天就好的,但是打完针回来洗了一次澡,所以今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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