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当即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愣愣地看着他不敢出声,妈妈碰巧从厨房里出来,也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呀?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妈妈这时都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讨厌江蓼了,抽了几张纸巾想要擦掉江蓼脸上的血,她虽然快四十岁的人了,却仍然像个少女一样,对这些怕得不得了,然后把纸巾一股脑塞在我手里,“你去给他擦擦。”
我踮起脚要颤抖着手要给他擦血,却被江蓼别开了脸。
说着,她就拿出手机要打救护车电话。
“不用,”江蓼开口,比任何一人都镇定,“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血流得多,用不着救护车。”
“这么多血,总要去医院的呀。”妈妈说,“你打架了?要报警吗?”
心脏扑通扑在心口猛跳,我想我现在照镜子肯定也是面色惨白,那几个混混难道拿棍子把江蓼打了一顿?可是我明明说过只是羞辱他几句就行了。
“不用,不需要。”江蓼说。
可耻地,我在这时竟然松了一口气。
巨大的害怕和愧疚之感如同龙卷风将我狠狠卷住,我顾不得江蓼会不会把我推开,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好在他没有,于是我道,“妈你忘了?我学过护理课,我可以帮他包扎,工具都还在我卧室呢。”
“哎对!小暮你快去给他包扎一下。”妈妈也想起来了。
“嗯,妈你先在下面缓缓,我带他上去。”说着,我几乎是在心底哀求着看向江蓼,希望他能和我上去,幸好,他也没有拒绝。
我把江蓼带到卧室让他坐在我床边,随后把卧室里的医疗箱搬出来,跪在床上拿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先帮他把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他全程都是一言不发,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我们离得很近,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但我只敢借着灯光去盯着他的皮肤,不敢和他对视。
沾满了污血的棉球被我放在一边,我轻轻拿手用力推了一下江蓼的额头,让他额头上的伤口离我的眼睛更近一点,夜晚的灯光下我的视力总是不如白天的好,我仔细观察着,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浓稠地糊在上面,可见鲜红的皮肉,约有一厘米长,很是骇人。
“是不是很疼?”后怕使我的眼前有水模糊了一瞬,又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应该很疼吧,我怎么会这么坏呢,我明明就是一个胆小自卑的人,竟然因为一个事实去欺负了他。如果这些伤在我身上,我肯定痛得在床上哭着让妈妈给我叫医生,可他连妈妈都没有了。
“还好。”江蓼只是说。
“是什么打的你?”
“忘了。”他又说,“没注意。”
我垂下眼皮和他对视了一下,他眼珠很黑,眼底一片平静,如同潭水一般,我却慌张地别开了眼,不自然地抿着唇,重新拿镊子夹了新的棉球要去清理伤口,只是刚一碰上去,江蓼就皱起了眉往后靠了靠。
“酒精碰到伤口是会很疼,我轻一点,你忍忍。”我小声说着,从床上下来,一只手搭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后退,自己一边朝他的伤口轻轻呼气,一边拿棉球抵住伤口一点点擦拭,试图把可能残有的碎屑擦出来。
我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靠近着他,身体都在他两腿之间,如果我动作太大,总会蹭到他的大腿,他大腿温热的温度就会蹭到我身上。我尽量腰部一直在发力,让自己下半身动作不要太大,丝丝酸意从腰部蔓延开来。
吹的时候,我发现他没闭上眼睛,像是在看我的脖子,睫毛还因为气流轻轻摆动,于是我停了下来,问,“我擦的重不重?”
“有一点点。”
“……”我又问,“是不是吹起来就没有那么疼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一夜都可以给他吹吹伤口,假如这样可以抵消我的过错的话。
江蓼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向我,暖黄的灯光下他优越的脸部轮廓展露出来,连阴影都恰到好处修饰着五官,在房间里安静得异常,沉默的涟漪在我心口一层层荡漾开来,手心都开始发烫,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准备拿棉球继续为他消毒时,他终于开口,“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吗?”我声如蚊蚋,“你是我弟弟,你受伤了我肯定担心啊。”
“是吗?”他看着我说,“我算是你亲弟弟吗?”
我“嗯”了一声,声音都快要听不见。
他这是知道了吗?其实他也怀疑是我干得吧,要不然为什么要问出这些话来,他的意思是说你真的把我当弟弟吗,你要是真的把我当弟弟怎么会这么对我!
我身体一片冰凉,如坠冰窟。
他还会报警吗?就算他不知道,警察来查的话肯定很快就能找到我吧。那我该怎么办,我没想找人把他伤害成这样的,会有人信我吗?我的脑海中已经有一副场景了,所有的人都将我围住,有我的同学,有我的老师,他们无不冲我摇头叹气,说没想到原来江暮你是这种人,最后是爸爸冲出来狠狠打了我一巴掌,说没有我这样的儿子。
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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