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几十年来范永芳也就破例蒸了这么一次猪油窝窝头,再者服装厂的工人条件都不差,每个月总能见到点荤腥,谁能想到还有馋红了眼抢东西的?!“我要吃!给我,给我!”叶大宝含糊不清地吞着口水,脏兮兮的小手对着谢梅推推搡搡。谢梅瞪大眼睛,眼看才几秒钟的时间自个儿洁净的蓝色工服上就多了好几个黑手印,她眼前一黑,一口气梗在喉咙口发不出来,一双颤抖的手死死地抓住了碗。叶大宝也才四岁的年纪,见抠不开谢梅的手,索性干嚎着手脚并用直往谢梅脸上招呼,嘴里大喊大叫着:“赔钱货,赔钱货!打死你!让你不给我吃!!谢二傻子家的小赔钱货!大骚婆娘生的小骚婆娘。”“!!!”别说是谢梅了,就连范永芳活了这几十年都没听过一个小奶娃娃嘴里说出这么难听的话!!站在一旁的叶三丫心里咯噔一下,心虚地往旁边挪了挪,不过也没去阻拦叶大宝。她心虚的是“小骚婆娘”这词儿是她平常暗地里用来咒骂谢梅的,没想到大宝听到后还学会举一反三了。心虚了没两下,叶三丫又恼恨起来。她和谢梅年纪相当,两家条件明明差不多,可谢梅过的就是比她好。打从一进门叶三丫就瞄上了谢梅脚上的那双小白鞋,这可是当下最时髦的款式,十几块钱一双,还得有票,就是这样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呢。叶三丫妒恨得牙痒痒,凭啥啥好事都让谢梅占去了?明明上学那会儿谢梅的成绩没她好,要不是付金娣后来不让她继续读书了,那供销社的工作铁定是她的。也就只有谢梅,只会凭着一张脸勾勾搭搭,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才找来的工作,呸!不要脸!在看那边儿,短短几分钟,一大一小已经打的如火如荼。谢梅平生最在乎两样东西,一是她那张脸,二是她的宝贝衣服,不巧的是叶大宝两样儿都精准踩上了她的雷点。“姑奶奶我给你脸了是吧?!小兔崽子真当我不打小孩儿啊!!看老娘的少林拳法!!”谢梅气红了眼,把碗一摔,也顾不上那点儿小洁癖,撩起袖子一把就捏住了叶大宝的肥脸蛋子。叶大宝虽然小小年纪,那也不是省油的灯,谢梅一个大姑娘在他手底下愣是没占到什么便宜,两人打的半径八两,哭嚎声震天响。没去上班儿的街坊邻居都陆陆续续闻声赶来看热闹,范永芳在旁边儿拉架,急得满脸通红。“让一让,让一让!”叶大娘扭着水蛇腰着急地往人堆里挤,好不容易挤到谢家门口就瞅见谢家那一老一少在欺负她的宝贝儿子(她认为),叶大娘呲目欲裂:“杀千刀的范永芳!你敢欺负我儿子!!我和你拼了!”叶大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步跨上前揪住了范永芳的头发。范永芳吃痛地嚎了一声,这会儿也顾不上劝架了,呲牙咧嘴地扇了叶大娘好几个巴掌,把她扇得脑壳嗡嗡响。她和叶大娘斗了好几十年,如果真是吃素的那岂不是被欺负的渣都不剩了。“好你个付金娣,你儿子跑上门欺负我闺女,你还敢动手?!没天理了!没法活了呀!!”“我呸!大宝才四岁,你说这话也不亏心。”叶大娘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们老叶家的人就没有错的时候!两个老的骂骂咧咧扭打在了一起。没电视机的年代大家伙儿都拿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当娱乐项目,茶山弄这么些人往柳树大院里一站围得大院儿水泄不通,居然没一个劝架的。各个脸上都带着兴奋,眼睛冒红光。“老谢家这两天还真是不太平。昨天的事儿还没过去,这又和叶家闹上了。”胖婶手里抓着一个玉米面馍馍,一边吃一边激动地看着两对人打架,看到薅头发抓脸的部分还象征性地“哎呦”“嘶”两声。她身边儿的一群人虽然都是看热闹的,可也对胖婶的行为充满鄙视。不过人群里还是有人好奇地问:“昨天什么事儿啊?”胖婶一瞥过去道:“你不是我们弄的吧?”那人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弄的茅坑堵住了,所以……”胖婶摆摆手,表示对这种借厕所的事情不感兴趣,继续说道:“我和你说啊,这老谢家的两个儿媳妇可都是厉害人!大儿媳妇一进门就把婆婆的工作给抢了,小儿媳妇前两天刚进门,你猜怎么着?”胖婶故弄玄虚地眨眨眼睛,其他人不管听过没听过耳朵都竖的尖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胖婶。胖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不卖关子了:“这小儿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彩礼钱要了足足一百块!!比大儿媳妇多了五十呢。”“嘶!”周围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有人疑惑:“大儿媳妇没意见啊?”“咋可能!”胖婶吃了口馍馍,翻了个白眼,“这不昨天小儿媳妇回门,谢家老的又给置办了一大块肉,妯娌两个直接在院里干了一仗,今天早上我碰到大的的时候她面色难看的不得了,连人都不搭理了。这两人以后有的斗法呢,我看谢家娶了两个搅家精这下是要走下坡路喽。”其实胖婶昨天不在院子里,压根儿没见到妯娌干仗的名场面,但这不妨碍她瞎编乱造啊。有几个没吃完早饭的看胖婶吃得香,还想回家拿窝头边吃边听,结果一看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又担心等会儿挤不进来,只好含泪放弃,暗叹胖婶鸡贼。“这谢家老两口太偏心了吧?”有小媳妇目瞪口呆,肉可是绝对的奢侈品,硬通货。自个儿家都吃不起,哪可能往亲家家里送啊。“不对啊,我记得郝兰她爸是厨子。家里不缺肉吃吧?”有人摇头不同意:“再不缺那也是肉啊,郝兰家兄弟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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