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楚的表情变化都收进眼底,已经长出新皮肤的嘴角竟是向上勾出微微的笑。他弱着声音对楚道:“楚,你不怕吗?好多尸体,黑烟,红火,就像地狱……”楚身体明显惊了一下,眼睛迷茫地眨了眨,估计是在想:他这是疼醒了?随后便对他道:“怕,怕也要撑着。”又像哄孩子一样补充道:“蒙凯,不要去看,少儿不宜……”楚在说这句话时,他又特意扫看了一次周围,眼中闪过浓烈的厌倦。当自己视线回到楚上时,眼神又聚拢起来。看,楚头上那金棕色的发丝,就像太阳一样,整个人应该都是暖的。可他贴着的身体,却又是冰冰凉凉的,与他现在的体温恰好相反,抱着很舒服。“楚,那个东方君王的故事。”楚似乎手有些酸了,微微颠了颠:“哪个故事?”“商纣王。”他能感觉到,楚步子明显顿了一下。可能是不懂他为什么会提到这个被楚,一直当反面人物说的君王。他道:“他能抱着自己心爱之物,在火中死去,会不会是他最幸福的时候?”楚沉默了,似乎也想了一会儿,才对回答他:“在火烧身的时候,你是想学他,才不想办法跑的?可是,你要想他生前让多少人不幸福,死后又让那些一路愚忠于他的人,多么不幸。”“蒙凯,你不是一个人,你背后有一群支持你的人,他们大多是逝去的老法老部下,是维护正统的那群长者,他们都在等你成长。”他能感受到楚话中对他的期许,但是,他不明白:“可是,死了好多人。”就像今天一样,为了杀一个人,而放火烧死了一片僧人。现在却是一片僧人死了,而他还活着。他是不是应该死了才好?“可是蒙凯,你死了,埃及只会死更多人。”这是楚给他的回答。而他,就和楚曾经夸过他聪慧一样,一点就通。一个唯一正统的继承人没有了,那么其他想要分食这把王座权利的人,只会更无顾忌地扑上来。到时不只是血缘相残,也君与臣,臣与臣之间的□□。这也是哈特谢普苏特,他的后母想杀又不想杀他,只是放任他这位王位继承人流落在外,自生自灭的根本原因。他们最后一起在一棵枯树旁,歇息下来。白色开始铺满天空,天渐渐亮了。当他身体已经没有疼痛感,烧死的肌肤已经完全恢复,睡意消退,耳边能听到绵长的的呼吸声。太阳的微光散在楚的发丝上,让那头发更加漂亮。但唯一碍眼的是,那长发之上,竟让自己的血和碳灰凝结的污渍沾染了上去。
‘我把楚弄脏了……’他恨不得立刻想将这些东西捻下来。当他伸出手去靠近时,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再是自己十二岁时的手,而是一只宽大、常年握剑,已经粗糙了的手。上面裹满鲜血。更加肮脏。蒙凯帕拉从床上惊醒。深夜,殿内的蜡烛又开始“滋啦——”燃烧。他走到桌前,翻开一张昨日士兵送来的画纸。上面画的,正是楚司译拉弓时,手上戴着那只指套,外部的花纹几乎清晰可见。其实,当初他曾好奇过楚为何突然和贾胡提走那么近,便远远观望过。这样远看一般,近瞧却精巧的东西,除了楚的东西,真难有楚司译醒后,据说已经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转眼已经过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凌晨。蒙凯帕拉给时间只剩将近六天,眼看就要过一半,然而查案似乎还没有一点进展。而现在满大街的人,几乎都知道楚司译被吓晕后,竟然闭门不出了!“司译大人是不是也会看瞎眼,那人怕是胆子比鼠都要小。”“那么多民众一直努力帮忙找线索,死的死,伤的上……他倒好,自己躲起来了,枉之前还那么相信他……”“啪——”,一本薄薄的书被直接丢在了大街上,“此人就不行,他的事迹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多耕地一块地,多读一本有用的书。”一时间,刚出版关于楚司译舆论的书,几乎全部滞销,免费都没有人去看。“我们就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去哪里都谨慎些,保证自己安全才是第一位!至于魁子?让那外邦人自己折腾去,他要是完不成司译大人的神谕,自会遭到神的降罚!”当街上有一人宣扬这样的言论,没人出来解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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