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工皱眉盯着马车内的陈设,指着那个约一人半高的木段,难忍好奇:“这是……”沈怀霜看那个挤地方的木段一眼,道:“我想给弟子造一样东西,以便时时习武用。”木工的眼睛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他想起自己家的一屋子的学徒,屁颠颠地抬了一桶漆到马车上:“郎君!漆水要么?此漆送你了!”沈怀霜一入府独独留下几个话少稳重的人。他载着一车子木头和漆水,不快不慢地回了宅邸。春日午后,太阳晒着正舒服。沈怀霜撩起袖子,露出衣摆下一双胳膊,坐在台阶门口,举刀细细磨起了木条。他手上动作轻巧,气力却大,费神又细心的工夫,在手下,很快成型。太阳底下,练剑桩已有了雏形。日光淌过,落满八个木段上。凭着在玄清门时的记忆,他造出一个与人对打的剑桩。这剑桩原理简单,不过是一个木桩上装着八个可以活动的木段,中间用齿轮扣出一个可以扭动的身躯。它看着普通,好像也不会动,实际却是沈怀霜的师父元白道人抱着算术,在房内闷算了整整仨月,才做出来的东西。机关在中间可以旋转的木身,与它对打时,若稍有不慎,便会被下一个木桩旋转击中,一动皆动,除非碰到东西,否则不会停。闷头一棍自然疼。但要是会防御,被击中的可能就会越少,学了新招,或者拿剑近身来砍,完全可以拿它去过招。玄清门的校场上,放了一排这样的东西。沈怀霜给同门的师弟做过,给许多他记不得名字的弟子做过,如今做给钟煜,自然不会生疏。沈怀霜凝眉,注意力集中在他手头做的事情上。回想梦境里的事。说他不怕,是假的。但那到底是原著中发生的事,也许和他的走向会有所不同。剑桩陆陆续续在做。给钟煜上课的进度,比沈怀霜意想中要快许多。这半月来,他与钟煜交谈颇为顺畅。少年一点即透,几乎没有不懂的,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差不过讲了半个月,他手里那本《调息经》已差不多抄到了终章。所幸大赵灵气涨了。过几天,师门办收徒大会,他回师门后,直接从师门带本心法出来就是。这日,天气渐渐燥热,晨起的时间更适合练武,沈怀霜授课的时间便排在了午后。午时进宫,他向皇后告了后几日的假。这近半月的教授,钟煜进益颇大,周皇后甚是高兴,告假答应得痛快,甚至客客气气派了人送他。去文华殿路上,沈怀霜同富海行走在高墙上的走廊上,低头朝下看去,正见一片空旷的武场。大片土地映着太阳,兵器林立。场上,一个少年轻衣挽袖,剑刃劈出,腕间舞起,剑尖光华骤然四起,如金光大阵。富海在前头抱着拂尘走,一步三回头:“仙师前头有条小径,走这条路去文华殿方便些。”沈怀霜却道:“公公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他颔首别过富海,登上了武场的高台,站在上面看了一会儿。风过时,衣袖中入风。沈怀霜看完钟煜打完一套动作,收回了目光。钟煜动作干脆是干脆,可是兵法心法相辅相成,他若要上更高层,却差些东西。系统现身:“那这么说来,这气运之子也是个小蠢蛋?!”沈怀霜不疾不徐答:“天赋非凡,却也需要趁手的兵器,配个相得益彰。你可还记得,我最早问过周皇后,钟煜用什么。”系统:“他不随他外公家用剑?”沈怀霜推析道:“周皇后或许不了解,剑为百兵之首,同剑之人需沉得住长气,心思要颇为耐心。钟煜机敏,耐心却不长久,瞬发时气力极大,便如用弓之人适时而动,必要时沉稳,一箭至要害。只是……”沈怀霜拧了拧眉。只是,莱阳山庄用剑,怎可能会让钟煜用弓。沈怀霜一路去了文华殿,在偏殿等时辰到才进正殿。他心中盘算着今日所见,本想预备和少年再叮嘱些出剑的技法,不进门,却见钟煜趴在桌上。这几日已有了夏日的躁,不日将搬出冬天窖藏的冰。钟煜换下了练剑的一身武服,埋首在臂间,金色间白的长袍在身,后背随呼吸上下起伏,额上凝着薄薄的微汗。沈怀霜疑道:“殿下怎在此休息?”
松龄悄声上前道:“殿下从来不肯除了衣服去内堂休息。时辰到了,就让奴才喊醒。这几日,太傅课业繁重,娘娘催得紧,殿下又替陛下祭祖,快通宵两天了,所以奴才不敢叫……这会儿可要奴才喊醒殿下?”钟煜眉头紧锁,大概刚才太累,睡梦中也并不踏实。沈怀霜微一思索道:“再让殿下歇会儿吧。”松龄竟喘出半口气。奉茶太监上来,他忙取过,亲自给沈怀霜奉上,低眉等着,见沈怀霜接过也不起身,像是下定决心道:“仙师,奴才斗胆一问。不知仙师可懂岐黄之术?”沈怀霜:“宫内太医是大赵拔尖的医者,怎么?殿下不愿传太医?”松龄声音越来越轻:“殿下午后练剑中了些暑气,却说不要因小事惊动娘娘。”沈怀霜有几分意外。“我识得一些。”沈怀霜口中的略识毫不夸张,确实只是基本的医理常识。松龄面上感激之意顿现,他搬来凳子,让沈怀霜坐在钟煜对面。沈怀霜凝神探了半盏茶之久。素衣下,指节上下摁了摁,点过那只金衣臂膀的手腕,如拨弦。他道:“殿下寻常中暑,一碗清水搁点盐,饮下就见好了。”松龄大喜:“多谢仙师!”松龄匆匆出门后,沈怀霜望向钟煜臂膀,眉心却细细皱起。系统:“你探出了喜脉呢?怎么手不收回去。”沈怀霜凝神思索:“我探出来一些东西,但很不合寻常修道者的脉息。”就在刚才,他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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