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霜凝神听着,道:“顺着水源的方向走,前路未知,不可cao之过急。”无量剑应声而出,雪光迸发。弟子霎时起身,握了佩剑,和钟煜并行成了一个三人小队。山洞里那处,出现了崐仑人的身影。火光在山洞里摇曳,影子爬上墙头,晃动起来。看到水流上近乎有十人高的神像,山洞内其他人目光一变,倒吸一口冷气。长明灯晃动,光亮大涨,如同千万双眼睛盯着他们。神殿中央,神女像身上爬满青苔,闭目时见悲悯,石痕爬上了神女像的眼角,蜿蜒至面庞,如同长泪滴落。剩下的人看得背后一凉,原本烤着火的手颤抖起来。怪不得他们能如此顺利地进入这洞穴。他们竟是跑入了永绥最大的一处神庙。神殿四周清水潺潺,水珠飞溅至石壁。叮——叮——神女脖子、足踝都挂着银色的铃铛,风动时,发出清脆声响,却如催命的招魂铃音。许遥脚步突然不稳,推三阻四,踉跄一步,撑住神殿的墙壁才堪堪站稳。张永望搭了一把手:“进去啊。”许遥:“我我我不进去……”他跌出神殿口,连连后退,只说不肯入内。张永望隐约觉着不对劲,又上前拉了许遥一把,这一把拽得太过用力,竟把一样雪白的东西从许遥怀中打落。银色的铃铛叮然一声坠地。花纹清晰,银质在天光之下显得尤其雪亮。张永望瞪大眼睛,怒:“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的!”“我也只不过是经过了那处神庙。”许遥立在神殿前,退后几步,胸前起伏,抖抖索索道,“祭台上这东西荧光雪亮,灵气充沛!谁知道它竟然是那破劳什子神的东西!”“你疯了你去拿这东西!它是不能碰的!”张永望额上连连起汗,豆大汗水不断冒出,他又咬牙道,“在崐仑,师尊、掌门说过多少次了,永绥祭神的法器不能取!”“竟是因为你——”张永望话音未落,墓室摇晃,两人争执声在神殿内回荡,顶上不断落下碎石屑。天际传来了轻微的弦乐声。弦乐声愈响,琵琶声单奏,羯鼓咚咚响起,胡箜篌声音泠泠,悠扬的筚篥响起,苍凉悠长,与风沙随风而去。随着铃铛落地,神殿四周空空,霎时被幻像填满。市集如同如被巧手的画师勾勒,绚烂的色彩大面积铺展。明朗的日光下,神寺顶金光闪闪,长长的骆驼商队穿梭他们身侧,昂首便见姜黄,墨绿色的长绸在木屋上飘扬。街市上的人脸上挂着欢愉的笑,拍打手鼓,女子珠玉满身,赤足踏地,反抱琵琶,旋转作舞。“仙子!仙子在前面!”众人被一声少年的呼唤声打断,“快,快去啊!”赤足的少年拔足狂奔,穿过他们身旁,追着往前去,身后扬起一片尘土。长道上,身着红绿色薄纱的女子现了身。她仿佛是从壁画上出来的天女,腰腹露出,脖子手臂缀着长串的珠饰。头上环髻的朱钗在日光下盈盈发光。女子面上虽蒙着面纱,站在金衣男子身侧,目光中见着神性,不悲不喜,只是当下那双眼睛里却温柔得像一池暖水。微风吹过,刮起那薄纱。看到薄纱下的那半张面容,分明与那沙丘边上神像别无二致。老者盘腿坐在路边,手中晃动铃铛,面容含笑。刚才那几个少年围着他,身子前倾,正问道:“仙子是怎么和国君遇上的?”老者慈祥答道:“在山林间,国君看到了赤足唱歌的仙子,两人初见,却是互相隐瞒身份,仙子喜欢乐曲,国君便取了琵琶,日日为她奏曲,不多久,两人便在山林中许诺终身。”“两人身份揭开,倒成一件哭笑不得的事。仙子本就守护永绥,后来,她自然就和国君一起回了永绥。”少年又问:“可这神明怎么能与凡人缔结呢?”老人答:“永绥的神和中原参拜的神明不同,她虽非真神,却受人供奉,庇护一地,时日长了,便也有了神格。”神女移动双目,置身幻境,她转了转双瞳,却盯着沈怀霜的面目。沈怀霜回视,剑光在他手中迸发,雪光闪过,幻境刹那破碎,弟子如从梦境中醒来。“一丘之貉。”天边,一声声清脆的铃响响起。低吟浅唱,华音阵阵。
玉足凭空落下,脚踝上系着银铃,红色长绸绕身,缀以绿色披帛,来人眸子缓缓睁开,眼底明亮,如含着光华。神女身形如常人大小,周身萦绕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姿态优雅,极具美态。她见众人却是一扫眼中神性,五指握起,垂眸间,许遥被一道无形的巨力拉了回去。神女薄唇抿成一线,当头一拍,黄沙散去,登时化为一堆齑粉。众人头皮发麻之余,她扬了手里的沙,如同弃去了什么恶心的脏物。她望向崐仑众人,淡道:“偷了东西,就都别想走。” 他第一次咬他话落之余,众人喉头像有千万个石头堵住。齑粉散落,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拍碎。可令他们更惶恐的,是他们不能动了!禁制落下,他们无法开口,身体也如石像固定。旁人心惊胆战,神女飘飘荡荡,却在众人身前信步走了几回。她低头握着那枚铃铛。那双眸子里凝着悲色,摁在心口,抱着那枚银铃走会儿。叮铃叮铃。碧色飘带在她臂弯上随风拂动。神女握着那枚铃铛,用披帛细致地擦了两回,走在自己的石像前,双手捧起,递向了神像脚边。神女回首,平静地往后望了眼,朝沈怀霜看去,青衣入眼,目光颇为意外。她在他身上流连了许久,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忽然飞身过去。“奇怪,你像是这里的人,又不像是。”“修的道特殊,倒是这里最有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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