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很想你师兄到底要他明白什么?从画境离开后,沈怀霜对层叠云海,情随风动,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先生。”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日落西山时,天地落满霞光,钟煜朝他走来,身上如落淡金的光芒,徐徐抬眸时,眼瞳里光芒细碎,世间万物在他眼前,他却只独独望见了眼前人。回神的刹那,沈怀霜无比自然地别过头,望着云海中的云卷云舒,白云环绕,白鹭穿云而过,越江涉水。钟煜站在他身侧,陪着他看了一会儿。沈怀霜缓缓摩挲着身上的外衣,又抬头,霞光落入眼中,大地被金色的光芒笼罩,血红夕阳缓缓落山,吞入地平线。他发现自己莫名流连于人间四季,从前不怎么在意的日光变化、天气冷暖、人间四时都渐渐开始有了感觉。他明明重塑了他的无情道,可偏偏比以前更爱人间。两人从画境回崐仑,一路此去千里入夜的时候,他身上还披着钟煜给他的单衣。夏夜不冷,身体才痊愈,在风口站久了,黑衣朝一侧方向刮去,凉意就从衣衫底部涌上来。大风起时,沈怀霜回头,发丝荡漾,道:“你下山还要些许时辰,要不要再我这里留一晚上。”钟煜笑了一下,望过去,对他说:“好。”听山居屋子宽敞,主室收拾地干净齐整,室内除了剑架、坐台,就只有一方床榻,入目都是白色的。笃笃笃三声敲门声响起,影子在木壁上摇晃,钟煜拿着书,推门走了进来。沈怀霜抬头朝门口望去,他身上还盖着薄被,支起前半身,墙上的影子修长,长发披散,看着剪影便知道,那床榻上正落着一个美人。沈怀霜:“你夜里不休息么?”床铺微微下凹,钟煜径直坐在沈怀霜面前,道:“我课余有习得符咒的绘制法,却是半窥门径,不得要领,可否得先生提点一二。”钟煜坐在他身前,目光略过沈怀霜的眉角:“夜里睡不着,所以来找先生。”他的气息轻柔如清水划过,冷暗的夜色里,钟煜又偏过头,拿起了燧石。咔嚓。燧石碰擦,火光四射,照亮了少点半低着的头。钟煜半张侧脸落在光里,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灯火一暗、一亮。影子一暗、一亮。少年发觉到了身边人正在看他,偏过头,锋利的下颌线擦着夜色。那双眼睛不偏不移,眼神专注、认真。沈怀霜顿了顿,望向别的方向。片刻后,他接过钟煜手里的书,随手拿了书上纸张,食指指尖落在纸张上,定了定神,有条不紊地画了起来。符咒绘制初期常见用刀笔刻制,也可以用墨笔绘制。能力强了到后期,用灵力绘制,效用也是一样。缠绕的符咒画完,纸上白光一现,烙印似的暗红色便落在白纸上。沈怀霜还画着符咒,蓦地听钟煜说道:“先生夜里起来,不会觉得冷么。”落到腿上的被子被少年的手拢了起来。沈怀霜闻声抬头,翻过一页书,指节扣了扣床榻,往旁边让了让:“你要上来么。”钟煜:“你这就让我上来了?”沈怀霜之前就和钟煜同榻而卧过,还没觉得这件事会如何。钟煜先是顿了下,随后一兜头,钻了进来。区别于钟煜来时的小心翼翼,他上床时动作很快,拉过床单,像把两人罩住一般。白色床单笼罩,如同一个小鼓包,盖上来满是皂荚香。臂膀贴着臂膀,沈怀霜感觉到背后被人环住,一只手覆了上来,握住了他的手背,肌肤相贴,凉玉似的。“这样我们就都不会冷了。”“先生这样教我吧。”沈怀霜本想把笔递还给钟煜,身后的手直接握了上来,身后像靠在火炉上,那个胸膛很结实,靠起来却不觉得硌硬。沈怀霜微微偏过头,削瘦的脸庞对着钟煜,将错就错道:“我动笔了。”钟煜垂着眼,目光流连在他的面上:“嗯。”手指交叠,一共五道的符咒,两人运腕刻落,笔走如游龙。沈怀霜微垂首,脖颈后大片白皙肌肤露出,手腕一动,一笔一划落在纸张上。钟煜这一趟画下来,不需要沈怀霜教他第二遍。背后的人贴着他,像拥着一块暖玉,只是还隔着一些距离。沈怀霜问:“看清楚了么?”钟煜压抑着心跳,故意向下抖了一下。一笔落下,符咒绿光堙灭,化成一张寻常的残破纸张。钟煜垂眸看着,收起了这枚纸张,道:“最后一笔没看清,先生可以再讲一遍么?”沈怀霜翻了两下书,耐心道:“那我再讲第二遍。”
那个姿势他举着书,手臂抬久了有些发酸,他手腕才松一下,身后人换了伸手,接过书,递在了他的眼前。钟煜偏头望过去。沈怀霜枕着床头,丝毫不觉自己已经枕在了他臂膀上。他说得认真,注意力全在那本书上,耐心十足、又不厌其烦地从头讲了一遍,唇畔开合时,声音温和、哑哑的。“先画敕令。有敕、有令符咒才得以称为符咒。”“你再往下画,由点连面。”钟煜什么都没有听到了,他屏息,沉默看着,呼吸就在沈怀霜耳畔,他专注瞧着,思绪纷纷扬扬。然后,故技重施。符咒又在最后一笔上出了差错。钟煜:“先生,再讲讲?”沈怀霜微微颦眉。平时他给钟煜讲东西,也从来不需要讲第二遍。这符咒也不是很难,钟煜自己学看都能么明白。怎么今天教起来这么费劲?他还是清了清嗓子,道:“行,再来。”……“……你听明白了么?”沈怀霜又讲了一遍,他转过身,微动一下,后背就贴上钟煜前襟。那个胸膛热度很高,像是个炽热的火炉。沈怀霜耳畔后有呼吸拂过,他理应当一阵风吹过,莫名地他朝旁边躲了躲,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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