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好了。”“……”还是老样子。沈怀霜颦眉,又从袖中取了个香囊出来,对张德林道:“这东西放殿下床头。若是殿下问起来,就说我嘱咐他,夜里不许过子时才睡,正时让他务必老实躺回去。香囊若是效用不好,你就让他点安息香。”草虫喓喓,沈怀霜与张德林相伴走在宫道上,宫门与政事堂同道,宫灯点起,已有微弱烛光。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沈先生,沈先生!”沈怀霜回头看去。钟瑶乘坐着一架金銮马车铃铃而来,枣红小马才停下,她从马车内现身,一路小跑而来,如同金红色的光。沈怀霜对她笑了下,道:“兰陵殿下。”钟瑶迟钝了一刻,她抬头看了一眼,又几步上前,如作决定般,开了口:“先生,愿意陪我走走么?有些事,我想让先生知道。”沈怀霜耐心听着:“公主讲。”身后马车铃铃,张德林一直在两人身后两步走着。两人从宫道上走过,星楼灯火通明,如同天道落人间。这两座高楼才建十年不久,只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整个高楼如覆压眼前。钟瑶问:“宫禁内规矩森严,先生知道为何此地深夜明灯高挂么?”沈怀霜抬头看去。两处高楼矗立,点亮明灯,照得地上都是影子。他隐约猜出几分,道:“是陛下给贵妃娘娘建造的?” 无声的告白“仙师,这两座高楼,就叫摘星楼。”张德林道,“当年陛下与娘娘相逢于窄道。娘娘提着灯笼,在窄道里迷了路,与陛下擦身走过。”“陛下问娘娘,谁想娘娘也没认出面前人是陛下。”“自娘娘入宫,陛下建造摘星楼,彻夜灯明,以做留念。”“娘娘相貌如兰,性情温婉,陛下曾为娘娘兴建宫殿,开辟林园。京中曾大盛娘娘所着的藕色宫装,以斜云髻为美。”钟瑶怀着念想,仰头看去:“先生,你不知道,我哥哥他原先有位兄长,大皇兄正是我母妃入宫那年殁的。皇后娘娘先有昭成姐姐,是再过一年才有的哥哥。”沈怀霜知道钟煜长大不容易,却不清楚各种细节竟比他所想还要复杂得多。他突然想到,皇后受冷落,敬帝忌惮皇后母家,在这样情况下,钟煜的日子会怎么过。沈怀霜蓦地问道:“殿下小时候有人疼么?”张德林应了一声,叹息道:“太后在时很疼爱殿下,亲手给殿下做了虎头帽与绣鞋。可惜太后天不假年,在殿下四岁那年便去了。”“殿下做事向来出挑,但娘娘落手向来狠。从前殿下挨打狠了,就会拉奴才的手,一溜烟往太后宫殿里跑。”“殿下从来谁也不想落下,和他一起躲进寿康宫,就有人护着了。”沈怀霜走过那两座高楼,他踏足在宫道上,目光落在暗红的宫门口,心口像覆压着什么。以前钟煜没有人疼。所以他之前那点分内的关照都算够了么。正寻思之余,他听钟瑶正色道:“自先生来大赵之后,我从没见过哥哥那么开心过,先生回城那天,哥哥应该在城门口等先生,可他没管礼部说辞,就驾马走了。”“哥哥他将要出征,先生瞧着他没事,实则哥哥心事重重,不会和第二个人讲起。”钟瑶抬头望着他,眼波流转:“兰陵说这些事,无非是兰陵以为这些事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比先生更应该知道。”沈怀霜沉吟道:“殿下说的沈某都记下了。”“兰陵谢过先生。”兰陵俯身朝沈怀霜行了一礼,她望着沈怀霜,缓缓道,“今后,哥哥也算有人疼了。”沈怀霜回了一礼。他立在原地,有些默然,又咀嚼了些许怅然的意味,却都无从说起。他送走兰陵后,朝前走了几步,又驻足在灯楼下,剑和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在地上停留了许久。沈怀霜回首,对张德林道:“若是我今夜留宿宫中,可否要去报备。”张德林转过灯笼,对沈怀霜躬身道:“殿下说过,一切以仙师为先。仙师想去何处,便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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