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去,漆黑的眸子里沉沉地对上了沈怀霜。钟煜紧紧抱住了沈怀霜。这怀抱很紧,紧得沈怀霜快没办法呼吸,他还没开口,钟煜埋在他脖颈上,吐字道:“先生。”那声音是哽咽的,颤声的,忽然间,沈怀霜就不想推开他了。钟煜牵住了沈怀霜绑在一起的手,如同红线穿过了两人的指尖,他低头,紧紧握住两人的指节,语气近乎强硬:“你是我的。”沈怀霜他觉得自己真是哑巴了。当他听到了那句“我的”,沈怀霜那双清明眼顿了又睁,费力地眨了好几下,如同不食烟火的仙人有了人间颜色。那样子除钟煜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见过。钟煜又在沈怀霜额头上亲了下,他绕到沈怀霜面前,踟蹰一会儿,如同不知该怎么张口说:“我到床上再抱你一会儿。”钟煜用自己的背垫在木板上,抱过沈怀霜这个人,在头昏和清醒之间,微扯过嘴角,他埋首在沈怀霜的后背,深吸了一口,放缓了自己的心跳。沈怀霜保持着背对着钟煜的姿势,四肢都要麻了,才想动两下,又被钟煜贴上来,变本加厉地缠住。寒冬时,两人离得近好取暖,但钟煜靠他太近了,近得他都热了。钟煜从沈怀霜身后唤住了他,昂起脖子,凑在了他的脖颈边,低低笑了两声:“好喜欢抱着你。我好喜欢……”他喜欢什么?沈怀霜长吐了口气,等钟煜抱得没那么紧了,他转过身,问钟煜:“子渊,为什么想这样抱着我?”那白堕春酒酒意难消,说起这事钟煜如同清醒了,他笑容一扫,淡淡道:“我一直想这样抱你,从前不敢提。你也只是不知道而已。”钟煜拉过沈怀霜的双手,摁在肩上。盖住的位置哪怕隔着衣布,沈怀霜依旧能感觉到那些旧伤的起伏。他曾给钟煜上过药,疤痕遍布,几乎不堪入目。今天,他也是后知后觉地发现,钟煜对他好像的确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像是骨子里缺过一样东西。于是待他长大了,便恶性地补上。钟煜交叠了手在腹上,偏头去看沈怀霜:“以前我会苦恼剑谱用不好,读书不好,也想过这世上会没有人爱自己,身边人没一个信得过。后来我遇见你了,便什么都不怕了。”他曾经的确怕过很多东西,原本的刀枪不入,也不过是将旧伤用薄痂掩盖起来。可在遇见沈怀霜之后,他又觉得一切都不同了。可是这个人会愿意陪他一辈子么?他会离开自己么?而且他始终没弄明白,沈怀霜这样出世的人,怎么会来的大赵?根本没有任何站得住的理由。“告诉我,沈怀霜。”钟煜居高临下地望下去,开口时一改温和,他是肃然的、多疑揣测的样子,又像极了在拷问,再开口时,他声音放缓,又狐疑道,“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和我非亲非故,从前我们也没有任何相遇的理由。为什么我会遇见你。”【警告,不可说出真实原因。】系统在头脑里警报了一声。沈怀霜眉头揪起,这声音响得他头疼。但他觉得自己必须去解释,哪怕只能绕着弯去说。沈怀霜望着钟煜,在对面定定的目光里想了一会儿,彼此的呼吸声在放大,清晰地撞进了他的耳膜里,正如他的心跳。他缓缓开口,听见自己道:“因为我就是注定要找到你的。”话落,钟煜迟滞一下。他的目光顿在沈怀霜面上,似是不可思议,他又凑了上去,望着沈怀霜:“只为我一个?”“只为你一个。”沈怀霜猜到钟煜又要问为什么,旋即道,“下山前,我也独身一人很久了,我不曾这般入过世,找到你之后,虽然我们也吵过、闹过,但这些感觉都是我在山上没体会过的。”“我当年入师门是被师父捡走的。浑身经脉具碎,他背我回来,教我读书练剑。在此之前,我不曾和你说过,我是一个弃子。”“和你待在一起,我也明白了从前不懂的事。”钟煜靠在沈怀霜领口,迟疑道:“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过这些。”本来沈怀霜找钟煜谈谈,无非源于关心和疏导,哪怕当年坠崖,被元白道人捡走,再之前的事也都不值得他一谈。但钟煜怀里的温度捂热了沈怀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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