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木箱上,放在沈怀霜发上比划两下。钟煜从沈怀霜发上取下了那根旧簪子,给他簪了上去,“其他的,你不想要,我就让门人给它送回去。”“你还有喜欢的么?”钟煜道。“真的不用了。”沈怀霜旋即回答。钟煜又从箱子里挑了枚青玉出来,他拾在掌心,把那块玉都弄温了,又选了快白玉。箱子里,玉石碰撞,声音清脆如流水:“你不挑,我就帮你挑了。”钟煜俯身,对上了沈怀霜的视线,他先是望了望沈怀霜新簪上的发簪,随后缓缓笑了:“玉簪花,很早以前我送你的那朵也被你放在神府的博古架上。先生,我也想你帮我挑。”沈怀霜低了头,无奈笑道:“真的要选的话,就这个。”沈怀霜从箱子里取了根发带,他绕过钟煜发后,指节在钟煜发后穿过,娴熟地打结、绕过,长条的发带最后又从沈怀霜指节落下。暗金色的光落在他的手里,好像拉回了很多年以前。
沈怀霜抬头望着钟煜的眸子,左右看了看,感觉好像又少了点什么,又从箱子里翻出了墨色的玉冠,拆下旧的玉冠,给他换下簪子,把头发梳上去。“好了。”弄完一切,沈怀霜捧过钟煜的脸,指节停留在他眼角上,一时间,他低头望着,如同看到了钟煜的少年时,不过长久望了会儿,他面颊又开始微微发烫。“我看看。”钟煜牵着沈怀霜的手,没让他离开自己身侧,他低头照了下镜子,恍然笑起来时,沈怀霜转过头,也在那面镜子中望见了自己。钟煜不自觉地先笑了起来:“我先生挑的真好。”沈怀霜匆匆别开镜子中的目光:“我挑的不就那样。”钟煜晃了晃沈怀霜的手,凑在他脖颈边道:“先生,夜里陪我一起剪红纸,我教你剪个囍字出来。”那句话好像要把沈怀霜烧着了,沈怀霜说什么也不肯留在钟煜身边了,他又像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外:“子渊,我先出去忙一会儿。我……晚点我再来找你。” 跌落云端的浪潮自从沈怀霜回来以后,莱阳的门人发现钟煜面上的笑明显多了。从前钟煜眉宇间总是有沉色,只有带平生的时候,好像才能叫他放松些。如今钟煜就像找回了主心骨。早起时,他喜欢让沈怀霜帮他挑衣服,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沈怀霜帮他系上发带,整理领口。过午,沈怀霜从崐仑回来后,也会给莱阳人带凉茶喝冰块。太阳太大了,沈怀霜给钟煜递去锦帕,钟煜总是会低下头,让他擦去自己额上的汗珠。只是有一次,钟煜故意脱了衣服,他赤着上身,挽弓、射箭,挥剑、砍剑桩,汗水齐刷刷地流过左肩下的抓痕,后背肌理流畅,对比之下,那道三寸上抓痕就显得过分惹眼。沈怀霜带着门人来送绿豆汤了,才抬头,就别开目光。咚,木桶落地。沈怀霜放下东西,越下山阶,头也不回地走了。钟煜望着他的背影在后面低低地笑。沈怀霜又躲了钟煜三个正午。婚宴还有喜糖,喜糖这个东西,钟煜也准备下山亲自置办。钟煜哄得沈怀霜肯见他了,两人又下山,一人身后跟着十四岁的少年,一人怀里单手抱着女孩,两人面容出众,一个人背着一张白羽弓,一个人背着一把银剑,四个人在集市间穿行,打眼到不行。众人好奇之余,两个人好像并不在意落在身上的目光。他们试过很多店,手里不知道拆了多少糖,舌尖吃得快被果点齁到,但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好像不怕甜地拆下去。“东边那家铺子好像梅子味更浓一点。”“这个芝麻的也很不错。”“宴席上南方北方的人各占一半,年龄跨度也大。”“有人喜欢吃花生芝麻的,不只是喜欢纯甜的。“沈怀霜很快给出了方案:“不如把糖果都包起来,挑上几个品种。”钟煜旋即认同:“铺子就找我们吃的这家,店家人也诚恳。”“嗯。”沈怀霜抬头望着钟煜,后知后觉间,钟煜望着沈怀霜笑了,又伸出手,擦掉沈怀霜嘴角的芝麻糖。“都吃出来了。”钟煜道。沈怀霜也抬起手背,抹过自己嘴角,缓缓别开视线,轻轻笑了。这段时间,沈怀霜好像很容易变得怕羞,哪怕他和钟煜的相处和从前也没什么不同,但他好像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再看向身边的钟煜,他又会想到,以后就是这个人会一直陪着他了。钟煜发现沈怀霜不说话,开口道:“你刚回来的时候,不是和我挺自在的。”沈怀霜道:“现在也挺自在的,我只是——”他含着笑,叹了一下,又剥了一块花生糖给平生吃。沈怀霜喂的糖很合平生胃口,平生啃得两腮鼓鼓,眼睛发亮。他也没忘记忘生的口味,又剥了粒山楂糖,送到忘生手里。“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好像不是真的。”沈怀霜道,“子渊,我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喜糖铺子前,暖风送来淡淡的甜香,山下的气候正好,暖和得像要催四季花开。选完喜糖,沈怀霜连包扎的红绳也选好了,红绳缠绕在他指尖,像月老手里的红线,绕过他的指节,又被钟煜牵在手里,纠缠在两人手上。钟煜道:“以后你的每一天,都会像现在一样。我们和别人就是不一样的。”沈怀霜站在琳琅的铺子前,身后是来来往往的人群,蓦地就望清了眼前人,忽然间,他心底有一块软柔的地方就像被触及到了,让他觉得高兴又有酸涩的难过。记忆里闪过和钟煜很多的片段,想起往事时,他又把它们停下。他相信钟煜刚才说的话,也相信他们之间不会再有重蹈覆辙和突然的变故。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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