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暂且未答。没有同意,但也没有立即拒绝。因为和周家的婚事出了意外,眼看这桩拟定多年的婚约无法履行,这两天沈柏闻的忙碌她看在眼里。犹豫片刻后,她说:“我需要考虑一下。”“自然。”服务员将茶水点心端上来,他将其中一杯玫瑰花茶推至她的面前。茶杯与木桌发出细微磕响,与此同时响起的是男人温润的嗓音:“沈小姐,和周亦衡结婚,你不一定会是胜者。但如果是和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你会稳赢。”她心中一颤,惊愕抬眸,阒然闯入他漆黑深邃的眼中。他的眸光定定,一如他的底气沉稳。周述凛微微一笑。已然是捧上了足够的诚意。他很诚挚地邀请她,成为他的共犯。与周述凛的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沈弥还是有些回不过神。那个男人的气场太强了,虽然他并没有刻意给她施压,但在和他商谈的过程中,她仍是感到了一股压力感。他的最后那句话依然清晰地落在耳畔:“你可以在考虑清楚后再给我一个答复。”她陷入为难的漩涡。这场交易,她似乎找不出一个能拒绝的理由。诱惑十足,而且在商言商,这次约见是一场商谈,他提出的也只是一场交易。将婚约的对象一调换,好像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原先走不下去的死局直接迎来满盘生机。可是沈弥做不出决定。当局者迷时,钟愉的电话正好过来。听筒里,钟愉还在跟她说,她跟周亦衡的婚事现在传满了北城。她丧丧地耷下眼。可是,那个消息都已经过时了。现代世界,信息更迭得太快——最新消息已经是周亦衡的弟弟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跟钟愉说完后,钟愉跟她一样的愕然,反应不过来地磕巴了下:“啊?”谁也不认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人。但是私底下,他似乎早已揽权,位高权重。须臾的沉默之后,钟愉冷不丁说:“他说得还挺有道理……好像也没那么不可行?弥弥,你考虑下呢?”沈弥踟蹰不前。她和周亦衡就算做不成夫妻,她也没有想过会相对。钟愉旁观者清,“弥弥,你们从小就有婚约,可他在外面的女朋友不知有过多少任。试礼服缺席、订婚当天又被人追上门负责——他真的有珍视你吗?”沈弥安静了瞬,低头看着手指微蜷。“而且,弥弥,你跟他不是一样的人。捅出来的是一件,没捅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就这样跟他结婚,你会甘心吗?”不得不说,钟愉太懂她了。“换个对象而已,说不定一切就都好了呢?”轻描淡写的,轻轻扫走一层她心上的雾霭。沈弥没有出声,可是心底的声音在替她回答。——不甘心。如果甘心的话,这段时间她为什么这么犹豫?明明婚事在即,可她心里一直空落落,总是无法着陆。做朋友可以,做夫妻的话——她倏然想起那天和周亦衡一起去应酬时遇到的那两个女生说的话。“沈弥,周公子这种,你搞不赢的。”她连一个感情戏都写不好,她又怎么会搞得赢盘根错杂的那么多件感情事。沈弥踟蹰着提出最后一项犹豫:“可我跟那个人、还不太熟。”就这么结婚,会不会不太好?“没关系呀,谁不是从不熟到熟的。正好,现实案例给你cao练,你可以学习一下怎么处理这些问题。栀栀老师,这可是你最需要的哦。”人以群分,在某些方面,钟愉看得格外开,“而且你们又不是真结婚,交易而已嘛。”一针见血,沈弥沉默。
她认真思考起这些问题。这个乍一听很荒谬的事情,她也开始思考起了可能性。沈弥陷入犹豫的沼泽,一时未能给周述凛答复。而他那边并未有任何催促的讯息。或是耐心静等,或是他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个事情,她答应与否,对他来说不是那么重要。沈弥在想,这场交易比较得益的可能是她,所以他不会像她一样,如临大敌,而且这么重视。她没有将这场约见告诉其他人,只是按在心底,兀自打算与思考。沈家确实处于窘境,那天宴会之后,沈柏闻应酬不断,常常到很晚才回家。她半夜起来去厨房还遇到过一次。他的奔波她都收在眼底。她反复看过几次卡里余额,清点过手中资产。数目不小,但要是想救沈家的火,还是杯水车薪。在给新书查资料时,偶然翻到自己一个月前看过的一个信息,是国外的一个地方。沈弥出了会儿神。这是她原本打算着两年后要去的地方。不和任何人,就只自己。而不止这里,还有很多很多地方。原野、雪山、河川……但要想对这边再无顾虑,她想先将他们的情还一下。那位先生说得不错,这只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简单纯粹。谈了感情的事情,总是麻烦。一旦不用去谈感情,这事儿就变得简单了。不知不觉,沈弥心中落下决定。她想,那天周述凛说得不全对,如果和周亦衡结婚,她不是不一定会是胜者,而是必输。至于和他结婚会是什么样的,沈弥不知道。周亦衡给她发了很多道歉的信息,她都没有回。但这次她在心底默默给出了回复:周亦衡,她后悔了。她想去试一下另一种“结果非必输”的人生。她不喜欢他那么多女朋友、那么多关系,也不喜欢总在某个时候就收到挑衅。她不想像秦阿姨一样,雍容大度地处理好每一件事情,将那个怀孕的人安顿好,将今后的每一个人都安顿好。这场婚约由来已久,她一直都以为她和周亦衡会结婚。可这一次,她背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奔跑而去。她终于能给周述凛一个答复:“周先生,我接受这场交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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