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之从小生活在敞亮的边境,喜恶都写在脸上,喜欢一人就对一人好,讨厌才会使坏,他不理解,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非要这样相互折磨?秦尚沉默半晌,叹息道:“你以为圣上好过?心里有多痛才会折磨他多狠,圣上的恨需要一个寄托点,否则他就活不下去。”这一刻,谢敬之仿佛被点醒了一般,那日在谢府和沈星言的谈话,他总觉得沈星言对皇帝并没有恨,只是想逃……那个人想护住所有人,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他不信沈星言会是个狠心绝情的人。“秦尚,你明明还是关心他的,你真的看的下去吗?看他被蒙在鼓里,看他委曲求全,太压抑了,这段时间,我感觉我快疯了。”秦尚冷下脸,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你要是敢告诉他那晚的事,我就杀了你。”谢敬之打了个寒战,秦尚身为大乾第一高手,平日里不冷不热,好似没有感情的人一般,谢敬之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威胁,有点瘆人又让他觉得对方这样才像个活生生的人。雾气缭绕的浴池里,男人浸在温水中,背靠着浴池靠在浴池边的软枕上,闭眼享受着按摩。精壮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沾了水的身体犹如一件漂亮的艺术品。宫溪白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阅人无数,可祁英却是他第一眼就喜欢的类型,这么多年也未曾变过。见池子里的人似乎已经舒服的睡着了,他褪下身上的衣衫,悄悄下了水。“你还敢来。”男人慵懒潮湿的声调响起。宫溪白怔了一下,见对方连眼睛都没睁开,他随后轻笑一声,柔柔的贴上那紧实微凉的胸膛。“你也没禁了我的特权不是?”祁英微睁双眸,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又闭上了。“别以为你对朕有恩,就可以肆意妄为。”“不敢,那不是我父王的意思吗?”宫溪白环着他的腰,将头轻蹭着他的颈窝,带着几分娇嗔的语气“说好的西境五城要还,可你却一再拖延,你这样可不好。”祁英睁开了凌厉的眸子,斜睨着依偎在自己胸前的男人。“所以你就想挑拨大乾和北狄的关系好从中获利?”听出祁英语气中危险的气息,宫溪白立刻笑道:“北狄本就心怀不轨,哪是我能挑拨的?真是我父王逼的,我一个闲散王爷,上头还有七个精明能干的王兄,王位又传不到我手上,我图啥?我就图你呀。”祁英坐起了身,挥手让浴池边上伺候的人退下。宫溪白有种对方要跟自己算账的感觉,默默放开了他,可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钳住,他一抬眸就对上祁英那双如雄鹰般锐利的眸子,让他心尖颤了一下。“图朕?”他语气冷的让宫溪白都忍不住想退缩。“朕这次不杀你,不过是看在你对朕有救命之恩的份上,这么算计朕,你想死吗?”
宫溪白被他的气势震住,他自认不是胆小的,可祁英狠起来总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威慑力。“我错了。”他果断示弱认错,“你别生气。”“哼!”祁英这才放了手,朝池边蹚去,“再有下次,别怪朕不念旧情。”宫溪白看着他那落满刀疤的后背,勾唇道:“你知道北狄为什么收容南渊皇室和旧臣吗?”祁英停住脚步,等着他说下去。宫溪白道:“崔云庭说北狄有个人想要沈星言,他们的条件之一就是非沈星言不可,说是帮沈氏复国的条件,沈星言每年要留在北狄皇宫玩三个月,他去北狄便是要去陪那人,至于怎么陪,你也是男人,想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而且那个人你也听说过,宴君澜,从前在南渊那个没人管的质子。”祁英猛然回头,一双眼睛似要吃人一般死死的盯着宫溪白。宫溪白嗔怪道:“别这么凶瞅我,怪瘆人的,我又不是宴君澜,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问他。”“朕自会去问他。”祁英逼近他,那眼神却越发阴森,宫溪白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往后退去。“但你若是敢骗朕,胡言乱语,朕定要你好看。”宫溪白勉强绽出一笑:“那我就自己滚蛋,滚回西景再也不碍你的眼就是了。”祁英这才转身上了浴池。通往东宫的甬道里,祁英脸色阴沉的疾步走着,刚沐浴完,他的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赵全和一群伺候的太监一路小跑着才能追上,他们也不知道皇帝这又是怎么了,但看这怨气值,怕是连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咚!”一个宫女在拐角上猛的撞上了疾行的皇帝,顿时被撞倒在地。那宫女被撞的脑袋嗡嗡的,同行的另一个太监已经扑通一声跪下了。“圣上恕罪!”宫女急急忙忙的跪下磕头。“做什么急急躁躁的?”赵全板着脸训斥道。宫女哆哆嗦嗦道:“奴婢该死,忠少爷今日入宫,可他跑的快奴婢没跟上,竟跟丢了,奴婢正找着,不小心冲撞了圣上,求圣上恕罪。”祁英这才想起来今日宣了祁忠入宫的事,祁忠第一次进宫难免新奇,怕是迷路了。“他往哪去的?”宫女指了指前方,“御……御花园方向。”祁英转身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一群人忙不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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