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白玉扳指,“你在书房几个时辰可还看了别的东西?”
“没有,只看了书。”我矢口否认,以免话头牵到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
“嗯,去书房自然该看书。”李殊援笑着赞和道,“我只是担心私藏的美人画像被人发觉了。”
“什么美人?”
哪有什么美人?我看到的分明都是男人。
“自然是我的枕边人、梦中人、心上人,也是此刻的……”李殊援说着顿了一下,抬眸看向我,眸中情意赤裸,缓缓说完最后三个字:“眼前人。”
这人分明猜到我看了画,净知道说些不正经的花言巧语耍滑,我不想搭理他,自顾自地闷头吹着烫手的茶水。
没人接茬,谈话续不下去,李殊援不再自讨没趣,乖乖闭了嘴。
这顿晚饭吃得十分沉寂,除却中孟图南来上菜的时候用嘴型与我约定“戌时,送别亭”会面之外,我没与人有过交流。
此桌安静,彼桌却十分热闹。
隔壁的几个年轻人一直在为各种头衔虚名争论不休,从“南风北询”之后谁的剑法可称江湖第一到谁的医术可与药巫陶戎比肩,争得面红耳赤。
我正好可以就着这些闲话下饭,想来这与听书应该相差无几。
他们口中的“南风”说的应是柳沁风,现任青灯谷主柳赐衣的亲生妹妹,人称“剑仙子”;“北询”自然是李殊援的父亲李道询,也被称为“剑痴”。可惜天妒英才,两位前辈未到不惑之年都殒命了。而陶戎则是一位颇具争议的江湖郎中,只要能救人性命,什么邪门的药材和偏门的法子他都照用不误,但陶戎自十一年前便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了。
兴许是初涉江湖,那几人的话语间多少都带着些谁也瞧不上的傲气,接着又将大半个江湖的人都贬了一遭,譬如秦妙妙光有医术没有仁心,根本担不起“回春手”之称,这名号里肯定掺了不少相貌的水分,李殊援的“常胜刀”也是同理;又譬如柳赐衣这么多年不收徒是因为剑道不精,分明是有心无力,却非要故作清高,骗得一些傻子踏破门楣都要拜师学剑;还譬如药巫陶戎根本不是避世不出,而是进宫当了御医,在给皇帝老儿研制长生不老的仙丹,皇帝新纳的妃子便是他的女徒弟。桩桩件件都说得振振有辞,仿佛他们已然掌握了江湖秘辛,参悟了世间真理。
编排一通有名头的江湖人,几人又转而谈起邪教异端的端尘山,一人说这个门派本来好好藏身于大山之中,不与中原各宗交涉,当初炼“药人”之事败露定是山主和药师旸宁内斗所致;有人不认同,觉得定是中原有能人义士窥知了山中秘辛,精心谋划好一切后杀了旸宁,放走了被迫害的药人;还有人称药师旸宁是假死,他早就知道端尘山大势已去,朝廷会派人来清剿,才玩了这出金蝉脱壳,放药人下山其实是掩人耳目。几人各执己见,围绕着旸宁之死夸夸其谈。
吃得差不多了,李殊援起身结账。那些怪诞不经的话听着没意思,我紧跟其后,提上包袱出门取马。
一顿晚饭的功夫,太阳已经走下了山,浓黑的夜色布盖了整片天空,露气将将崭露,马儿“哙哙”地打着鼻响,冷意从领口蔓爬到后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忽然,肩头覆上了一层柔软的融融暖意,耳边也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
“叫你带件斗篷,这会儿知道冷了?”
李殊援不知何时追了出来,低头替我系着肩带,眉目看着比平时温润许多,语气甚为委屈:“怎么总想着不告而别?一声再见都不肯与我说,好生绝情。”
虽然我总骗他,但这一点他确实是错怪我了,我们大抵不会有再见之日了,我不想骗他。
此刻四下无人,两人相对,我低下头去,瞧见腰间挂着的从千叶峰讨来的香囊,取下来攥在手里。
“这个给你用吧。”我这才想起这东西不是替我自己要的,该让它物有所用才是,“我看你近些天似乎睡不好。”
系好带子,李殊援垂下眼瞥了一眼我手上的香囊。
他久久没有说话,但他凝在我脸上的目光灼灼逼人,如有实质,像是六月天里的骄阳,晒得我面上发热,手里也像捏了个烫手山芋。
“倾怀。”
终于,李殊援接过香囊,出声唤我。
我抬眸看他,以作回应。
他目光落到我的唇上,嗓音微紧:“可否讨个离别吻?”
他从前做什么都是先斩后奏的,怎么近两日忽然知礼数了?
这披肩毛绒厚实,见效太快,我竟生出了热意,有些口干舌燥。
我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总不能在这个档口掏出水囊豪饮吧?
“很为难么?”李殊援见我面色犹豫,歪头问道。
没过多久,他将香囊挂在腰封上,稍稍后退一步,张开双臂,道:“那便退一步,抱一下吧。”
还没点头,我便被拥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李殊援身量比我高大许多,又拥得很紧,霎时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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