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一家?入住,另外一家?嫌这房子面?积小、楼层高,简单装修后一直没?有住进来,在城里租房子住。住在六零二室的李老四也觉得今天?天?气有点闷热,门敞开着没?关。旗袍妇女像是很熟悉这一层,不?打招呼便踏进了李老四家?的客厅里。李老四这个老鳏夫日子过得简单,家?里没?咋装修,就只刷了一层乳胶漆、排了电线铺了层地砖,客厅里没?有沙发,只有一条老式的全木长椅,和?一些基础的桌子柜子。电灯亮着,电视没?开,李老四背朝客厅,孤零零地坐在阳台上的小板凳上抽旱烟。被旱烟熏了多年、有些灰白?的墙壁上,挂着一排遗照,有李老四的爷奶父母,还有李老四夭折的弟弟和?早逝的妻子。旗袍妇女走到全木制的老式长椅上坐下,静静地盯着李老四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副不?离手的鞋垫。独自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李老四枯坐了会儿,咳嗽了两声,磕掉烟斗里的旱烟余烬,撑着膝盖起身,颤巍巍地走向卧室。走到一半,他才发现自己?没?关大?门,又穿过客厅把大?门关上。整个过程中,李老四似乎都完全看不?见家?里的“不?速之客”,对坐在客厅里的旗袍妇女视若无睹。旗袍妇女的视线一直随着李老四移动,直到这个其实还不?算老年、才五十多岁的男人?佝偻着背,一脸疲倦地走进卧室。灯光暗了下来。黑暗中,旗袍妇女那张上了年纪、却仍然能看出年轻时姿容不?错的白?脸上,露出个诡异阴冷的狞笑?。她静悄悄地起身,双手拽着鞋垫,摇摇晃晃地走到李老四的卧室门口。
下一瞬,旗袍妇女的身体便像是影子一般、穿透了关闭的卧室门,出现在李老四的床沿。刚躺下的李老四还没?有睡,正靠在枕头上想着心事。旗袍妇女一进卧室,还睁着眼睛的李老四便眼白?上翻、眼皮下垂,不?知不?觉间陷入沉眠中。旗袍妇女走到床边,苍白?面?孔上挂着渗人?的冷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刚睡着的李老四,眼皮下的眼珠子疯狂地转动起来,未老先衰的身体一阵激烈颤抖,额头上、鬓角处、脖颈后方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冷汗直往外冒,像是做了什么特别可怕的噩梦。旗袍妇女那张苍白?面?孔上,上翘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渐渐不?似人?形。片刻后,旗袍妇女离开李老四的卧室时,已然恢复了先前那端庄稳重的中老年妇女神态。卧室里的李老四已经彻底昏睡过去,气息微弱,汗出如浆,像是只剩一口气。旗袍妇女抬起头,视线逐一扫过李老四家?客厅墙上挂的那排遗像,面?上的笑?容温婉亲切。抬手挽了下有些散乱的鬓发,旗袍妇女穿透李老四家?的大?门,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几十年岁月沧海桑田,曾经只有寥寥几座大?城市才有的高楼如今遍地都是,就连西南山区这些土匪的后人?,都能一分钱不?掏,轻轻巧巧地住进这种旗袍妇女生前都没?住过的房子里来。旗袍妇女的怨恨不?仅没?有随着岁月流逝褪色,反倒是越酿越深。土匪的后人?有好房子住,有好衣裳穿,有好饭食吃,她的儿女却尸骨无存——她心中的怨恨,怎么可能淡去!旗袍妇女面?上笑?容越是温婉,眼中恨火越是炽烈。快成功了,那排遗像里再添上一张,她那受辱身死的怨恨、一双儿女的血债,就算是有着落处了。经过三楼时,旗袍妇女听见里间传来男人?的痛苦呻o吟声。旗袍妇女停下脚步,想了想,飘进了李俊杰家?住的三零一室。李俊豪的二嫂还在看电视,对卧室里丈夫传出的叫痛声置若罔闻。旗袍妇女没?有理会这个女人?,径直穿过客厅,进入这对夫妻住的主卧。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李俊杰躺在床上,竭力张大?了嘴呼吸、却始终吸不?进多少氧气,像是条即将?渴死的鱼一般垂死挣扎。这也是难免的事……谁叫他这么衰弱,生人?的阳气都不?剩几分了呢?只会无意识地纠缠土匪后人?的野鬼们都控制不?住了,好几只野鬼紧紧地缠在他身上,横死的怨恨、有家?不?能归的痛苦,化作宛若实质的狰狞血肉,死死地抱着李俊杰的头,本能地要把这个作恶多端的仇人?之后拖入地狱。旗袍妇女看着这几只只剩本能的野鬼,眼中恨意消退,化作淡淡怜悯。抬起手,轻轻抚摸过一只抱在李俊杰头上的野鬼。这只鬼已失去原型,就如同一坨粘附在活人?身上的软烂肉块一般,连面?目都看不?清。感受到“同类”的接触,肉块中睁开一只苍白?混沌的鬼眼,茫然地打量向旗袍妇女。旗袍妇女微微摇头,用手将?这只苍白?混沌的鬼眼闭上。她的怨恨还有着落处,她还记得要让仇人?断子绝孙,这些“同类”却是什么都不?晓得了,一个个浑浑噩噩、糊里糊涂,若不?是还有魂归故里的执念牵挂着,怕不?是早已尽数魂飞魄散。可这阳间毕竟并非鬼物久留之地,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只野鬼彻底失去意识,连那淡薄的归乡本能都忘却,彻底消散于天?地间。此人?一死,这几个野鬼怕是也会步入那些消散了的同类后尘。同为天?涯沦落人?,旗袍妇女并非不?同情这些同类,奈何?她也做不?了什么。离开李俊杰家?,走出这个仇人?后人?所居住的单元楼,旗袍妇女用手指抚摸了下手里的鞋垫,摇摇晃晃地往小区大?门处走去。她憎恨李家?屯人?的居住,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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