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施法烘干了衣物,回到屋子,周身暖和,当看着垂危的徐程,他原地待了半响,俯身低唤:“徐程”这次他终于缓缓睁眼,神色迷茫,气若游丝喑哑问:“你是越秋河”他说着想撑起身,却无力回天。那一瞬,徐程怔忡,片刻后他的眼眶热泪刷地涌出来,越秋河也跟着难受,沉声宽慰:“别动,会好起来的。”他最是不会安慰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黑皮护腕前,拳头倒是攥得紧,紧跟着徐程低沉喝声传来。“滚!我不想看到你!滚!”徐程眼角泪水滑落鬓角,又浸入发中,他拧眉嘴角抽动,凄入肝脾也无法自戕,几次试图用尽残力撞击自己的脑袋。“徐程?!”越秋河措手不及,连忙按住他。“滚啊!”似乎见到越秋河令他更加悲痛欲绝,激动使他呼吸杂乱无章,头部硬磕在床榻,轻微声中尽数绝望,越秋河连忙塞入被褥给他垫上。堂堂风光无限的年轻徐氏家主,沦落至一介废人狼狈不堪,从此声名狼藉,他此刻只想龟缩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触碰,不让阳光瞧见,可惜,老天玩弄,他连这些都做不到。灵核被挖,内丹被取,四肢尽毁,他不甘心啊,他愤恨问着茅草屋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从此,任何人的同情怜悯都会是一种侮辱、羞耻,任何人也都可以侮辱、羞耻他。徐程突如其来的狂躁,令越秋河瞬间怔住,他的痛哭声与雷鸣电闪交织,震得越秋河退后远离,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多年前,云娘沈爹他和小河四人幸福快乐的挤在这张木板床榻上,没想到再一次躺上竟是惨不忍睹。伤与痛都化成时光的痕迹,总碰不到,却能杀得徐程肝肠寸断。他的哭声因为呼吸不畅,变成长短不一的呜鸣声。雨下了一宿,徐程断脊似的哭了一宿。雨会停,天也会亮,只有伤还在延续。徐程被窗外阳光照射,他想藏进黑暗,他也知道根本办不到,如同死人一般躺着,绝望的再度等死。越秋河学着洛夜白熬了粥,他端着碗,徐程的反应让他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徐程,我第一次做粥,你给点面子。”或者“徐程,你必须吃点东西,身体才能好起来。哎!也不行!徐程”越秋河端着碗捏着勺,在心里百转千回。最后越秋河手中勺子盛着热腾腾的粥,见他闭目冷面,他不得不开口说话:“徐程,你把粥吃了,我去给你找医宗怀宗主。”“他医术天下第一,没有他治不了的伤,关键你自己不能放弃。”越秋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脱口说出要去找怀渊,这需要勇气,何况
“哼,呵呵”徐程发出死人般的讥笑,听他逐字喑哑说来:“我若是告诉你,我曾经算计过你,你就不会如此仁善。”手中勺子跌入稀粥,越秋河动作一滞,他也沉了声:“曾经你在太湖,我在白云间,你何曾算计过我?何况我们并未相熟。”“周围屋瓦尽毁,知道这茅草屋为何还保留至今?”徐程睁眼平静的望着茅草屋顶,体虚导致他语气缓慢。他想临死前一吐为快。“你”越秋河突然感觉徐程并不像他表面正直善良,那么单纯,他隐藏了真正的徐程。“十多年了,历经无数次风雨飘摇的茅草屋,伤痕累累 ,就算每年我都会亲自来修葺一次,也不再是当年的茅草屋。我天姿差强人意,修为一直上不去,为了能快速达到境界,想尽办法,没日没夜拼命苦修,连必要的进食休息我都认为浪费时间。”越秋河看到徐程目光呆滞,仿佛在叙说一个遥远的故事。他泪都流尽了,眸中涩滞,心如刀割,喉间哽咽。好半响。“可惜,很多事不是努力就有预期结果。你出事后,琉璃剑宗管制更加深严,为何我能拿到你的幽荧剑?琉璃剑宗内部我早就安|插自己人,原本想得到你的信任,加以时日得以与你同修,结果被司徒潇盯上,脱不了身。司徒潇能识你,我比他更早识出你,可惜,关键时刻你引出了太湖黑蛟龙。”徐程一时间说得有点多,开始爆出惊咳,越秋河连忙将他扶起,半坐床头。“既然说到这份上,你先把粥喝了,再说不迟。”见他体力不支,双唇干裂脱皮,越秋河喂他,“可能难吃,你先凑合。”说了一堆话,更加意难平,心理上的需求没有打破徐程的隐忍,越秋河勺子都送到嘴边了,他盯着越秋河半响就不张口。“辛夷君第一次伺候人,你若再傲娇,也就错失良机。”越秋河朝他微微挑眉。黑色玄衣的越秋河,冷艳不失风度,徐程看他的眼神最后落在他指节透明闪亮的指节上,怪异地问出:“你确定是第一次?”越秋河察觉他那缕目光,渐渐蜷缩了手指,看他问得认真,越秋河抿着唇线,眯眼点头,跟诓孩子似的,让他把粥喝了。空碗往旁边小几一搁,越秋河擦着手,喉间吞咽残忍说出:“继续吧。”“咳咳,记得你那日曾说越宗师已经死了,就把他忘了,你这样,让谁忘?”徐程有些暗讽,越秋河倒认为折腾至此,总算听到徐程说了一句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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