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握着林素的手,在撞入洛夜白怀中时,纱衣里的手腕滑出手心,越秋河眼眸半睁白芒一片,哪还有林素身影。翠鸟鸣啼,凉水滴眉心。昏沉惊醒,洛夜白睁眼,眼前山间之下破屋瓦舍,残垣断壁,杂物凌乱不堪,横七竖八挡在道路中央,这些令洛夜白眉目微凝,怀中人还未醒,偏头垂眸注视,半响。洛夜白低声轻唤了一声:“越禅。”越秋河头脑晕眩,缓抬眼眸,被他摁在胸膛里,鼻息热潮蹭在上面,连呼吸都是他的味道。互对一眼,两人骤然分开,洛夜白舒眉,思忖片刻,道:“你我入了虚景,这次不知是谁在背后搞鬼?”“你要的人不是我,来做什么?有必要下手那么重?”越秋河冷眼寻视,对洛夜白随意一瞥,有意负气责问。“此地是太湖。你心疼了?”洛夜白没看他,漫不经心道。“我还没眼瞎,不劳你提醒。我倒是想心疼,可连人家姓谁名谁都不知道,如何疼?你当弱水三千咒失效了?”言之有理,心慌则乱。洛夜白见他心中不豫,言词冷厉回怂,一副冷若寒霜,方才他被压在地上的画面渐渐松散,洛夜白心中郁结之处总算有所减缓,转过身闷着不理人。虚景在转瞬间如洇开一副莹莹画面,从徐氏陵墓碎乱不堪的出口,跑出一个人,还抱着若长的孩子。是一个身体清瘦的女人,她发丝蓬松飘在脸颊,却特别有精神,那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格外明亮,许是慌乱中衣衫微乱,怀中的孩子看上去好几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动作,任由女人揉抱在怀。“她是徐夫人。”越秋河见她单薄的身形在慌张中异常费力,显些摔倒,抬臂上前欲扶住她,她却一个踉跄穿透越秋河。她在稳住身体后,回眸间神色恐惧惊慌,她眼眸所看并非越秋河与洛夜白,而是穿过他们的徐氏陵墓地底。两人瞬间默契欲往墓底查探,景象却碎裂消失,转身再看徐夫人,她抱着孩子往太湖以外奔去。她鬓边发丝被汗水浸湿,弯曲贴在红扑扑的脸颊上,最初的匆忙步履,渐渐减缓,怀里的孩子似乎睡得很沉。她怕惊扰了孩子,时不时与孩子脸颊相贴,喘息间轻语安抚:“安儿乖,不要怕,娘在,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安儿乖”一路颠簸,上山下坡,穿林踏水,纵使她失力跌倒于山石,也将自己瘦弱单薄的身躯抵挡在前,许是在娘亲的怀里,嗅着熟悉的气息,孩子睡得异常安然。可是脚下的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她的孤勇都化作冷汗,打湿了衣裳,贴在身体上,忽冷忽热。
眼睛里的泪水无声流淌,湿花了年轻美丽的脸蛋,她从乱草地里爬起来,纤细的手指黏上脏泥,在刮破的烂衫上胡乱擦拭,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抱起孩子。此刻,出徐氏墓底不到两日,殚精竭虑劳累过度的她,落魄潦草得不像徐夫人。女子本柔弱,为娘则孤勇,有柔有刚的慈母令人钦佩。越秋河想到了云娘,也想到了蓉姑,还想到了自己娘亲,是否天下为娘皆如此?望着那孩子脸色白得吓人,他与洛夜白都已细看,孩子虽还有微弱气息,但大势已去,难以成活。只有她!坚信自己的安儿还活着!“母子阴阳相隔,她不能接受,她想救回孩子。”洛夜白神色冷峻,压低的眼眸无端藏着戾气。作者有话说:谢谢_ 刚柔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徐夫人, 跋山涉水,来到人烟之地,几经厚颜寻问,觅得一处医馆。步履匆匆, 破洞的鞋尖磕在台阶上, 她抱子虚力踉跄,撞上提着药包走出医馆的中年男子。“哎呦!他娘的走路不长眼啊!”男子拂袖一看徐夫人落魄相, 又睨到她怀中苍白怪异的孩子, 陡然怒目斜身躲避, 面色阴郁唯恐沾染晦疾,侧睨着徐夫人而去。徐夫人曲指拈衣物, 慌忙遮了孩子大半脸以上,脚尖被磕出血,她忍痛颔首,一连卑微道歉。这是一处较热闹的村镇, 此家医馆门面讲究, 济民医馆四字的横匾被烙了金边,瞧上去里面大夫定有些本事, 待徐夫人进入片刻, 越秋河与洛夜白便见她被人哄了出来。“呸!晦气!都是素未谋面之人,如何要做出砸招牌的狠毒之事, 抱个死人来找大夫!这不是存心找茬吗?”“请您不要这么说,我儿他活着, 只是有病气屯积, 沉疴在身, 求里面大夫再细细把看, 救救我儿求求你了”徐夫人含着乞求的话音被推搡出医馆, 里外数十双惊愕目光,投射在她怀里,孩子面孔太吓人!只有徐夫人发青的眼眶,里面倔强的闪着光亮和希望。“你要真说他还没死,我也拿你没折,但你看清楚这是济民医馆,不是阎王殿!”医馆小儿仰着下巴给徐夫人示意那烙金边的字匾。他胸腔里都塞满无名怨火,来者都是病急投医,让一个疯女人无来由耽误时辰,他扭头就欲回馆忙活。“噗通!”医馆小儿耳边被震,回头一望,徐夫人双膝跪地,腾出一只手左右捋了捋脸颊蓬松凌乱发丝,分明已经疲劳过度,眼里却总是闪着希望之光,又搂紧滑在膝前的孩子。
百合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