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落咬住他的肩膀,留下密密麻麻的一圈牙印。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滴落到她的脸颊上。人的记忆总是奇怪的,程落刚刚咬他的那一下,居然想到了他带着她补牙的经历。也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只是一个惯有的流程和普通的陪伴,可她居然记得那么清楚,清楚到在这种时候,双腿圈住他的腰,还在想着他说以后还吃不吃甜食了。卧室没开灯。陈望洲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他停顿的那一瞬,才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她锁骨下方的那一层阴影。他仔细辨识,是蝴蝶。她爱蝴蝶,就把蝴蝶纹在了身上。他轻轻碰了碰那块皮肤,光滑细腻,和展翅的蝴蝶融为一体。“为什么要纹蓝闪蝶?”这是这场厮杀中,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他以为她没听清,律动间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重复说:“为什么呢,落儿?”程落偏过头,躲开他的视线。他期望在她的口中得到一个和他相关的答案,可他又害怕那个答案是关于他的。他负罪,他罪该万死,他同意了她提的分手。她的脾气秉性他了如指掌,他知道她是在故意找茬儿撒气,才提了分手。可他居然顺水推舟地点了头。“三哥,你早就想分开了对不对?”女孩儿崩溃地质问。他没说话,这也是最好的回答。陈望洲觉得自己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明明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解决那个矛盾,偏偏选择伤害她。可他既然问出来了,就不允许她逃避,也不允许自己逃避,无论答案是什么,他都要听。他用潮湿的手掰着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落儿,回答我好不好?”程落一直在紧紧咬着唇,牙齿上的力道一松,轻嘤声就被撞了出来。她立刻闭上嘴,调整好呼吸,才说:“喜欢蝴蝶。”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他不满意,加大力道,继续追问她。可即使欢愉的眼泪滑在了枕头上,她也不愿意再回答他。那段过往,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想起来就会痛苦难过。她想报复他,她开始怨恨,她狠狠地绞紧他,可先崩溃的却是自己。程落大口呼吸着,如搁浅的鱼,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情欲的味道。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滑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只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又卷土重来。休息,卷土重来。
如此反复。最后,程落没有了记忆,她麻木不堪,泪水卷满脸颊,被他抱着去洗澡。她的视线一瞥,粗略地数了下,床头柜上、地上和床上大概有四五个银色的薄薄的包装。再然后,她就睡了过去,眼前最后的景象是泛起了鱼肚白的天空。 逃次日, 两人睡到了傍晚。陈望洲先醒过来,他轻舒一口浊气,昨晚的记忆便接踵而至。他蹙了蹙眉, 胳膊有些麻, 可他不敢动, 因为怀里躺着一个姑娘。很乖很安静,素着一张小脸,也没戴任何首饰。睡醒之后怀里抱着她,这个场景他整整想了两年。现在, 终于实现了, 他笑了, 觉得心中空了很久的那部分终于被填满。他知道他出国也是顺水推舟,当年分手,她提了三个条件, 不许把他们的关系说出去,迷津酒吧过给她,还有她不想见到他。然后, 他就走了,他在逃避,逃避对她的亏欠。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呢喃着说:“落儿,这次我们两个都不逃避好不好?嗯?”程落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他也没好到哪去, 肩头留着她的牙印,后背全是她的指甲划痕, 红红的,一道一道。他们昨晚真像是在厮杀, 像是要拼出一个你死我活。可感情这东西,哪讲究你死我活?或者分道扬镳、形同陌路,或者你侬我侬、如胶似漆。陈望洲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果然又看到了她的蝴蝶纹身。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纹身,她却被惊醒了,手指蜷了蜷,呆滞地看着他。陈望洲明显感觉到她醒了,抬起头,摸了摸她的头发,“落儿,饿了吧。”程落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是她自己主动的,所以她也不会倒打一耙。她只蹙了蹙眉,说:“渴。”陈望洲起身,捞起衣服穿上,去给她倒水。程落觉得浑身像被碾过一样,后背都是酥麻的。她挪了下,索性顺势歪倒在那里,一点儿都不想动了。陈望洲端了杯温水进来,他坐在床边,举着杯子。他要喂她,他以前都是这么喂她的,毕竟程大小姐在这种事之后总会卷着被子说自己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可这次她却主动接过了杯子,捧着杯子喝了一大杯水。陈望洲盯着她的动作,“想吃些什么?”程落摇摇头,“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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