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生命无声无息被吞噬在艳川河中,更多的生命则是如同风中残烛,在春意楼顶摇摇欲坠。
黑压压鬼婴孩如蝗虫般过境后,那敲锣打鼓、吹着喇叭和唢呐的白衣乐鬼终于现身。
它们一身披麻戴孝,头带纸扎白高帽,打扮得像是送丧的人。
领头是个愁眉苦容的麻子脸,两手做戏般捏着翻莲式,摇头晃脑,嘴里嘟囔嘟囔地念着什么词,身后退一步是俩鬼童各挎一白布包,白布包里装满了纸钱。
领头麻子脸唱一句,俩鬼童便从那白布包里掏出一大把纸钱冲天上扬。
一时间,纸钱纷飞,宛若鹅毛大雪。
三鬼身后是乌泱泱一群金鸡独立的鬼,用一条腿蹦蹦跳跳,走得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上,手中的乐器却握得极稳,稳到那手指都深陷进了那乐器中。
临近了,玉奴才听到那麻子鬼口中念念有词的丧乐词——
“黄泉路上雾蒙蒙噫——鬼门关前影绰绰哦~
麻子鬼声音沙哑如公鸭嗓,可唱起歌来调起得高,声音尖锐如同针尖,听得人耳朵发痛。
它一板一眼唱道:“善行无善报呃——恶行无恶果嗐~
送丧之人泪两行啊——黄土坡上风萧萧兮~
哀悼声声入云霄哦——如泣如诉谁知晓啊~”
那麻子鬼唱一句,那尾调声还未断两鬼童便一人悲、一人喜接上那哀乐尾。
一众鬼离玉奴等人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那纸钱便化作雪落到众人身上,仿佛下一秒那麻子鬼便要对着人的耳边边唱那沙哑又尖锐的哀歌。
兰芷害怕得挽住玉奴,玉奴自己也害怕,却一下下地轻拍着兰芷手背安抚她。他恐惧地闭上眼睛,却不料听力被放得更好,唱词变得越来越清晰,玉奴便越听越诡异,里面唱的词完全不似以往善恶有报的寻常民间歌谣,听得人汗毛直立。
“啊~啊~啊~啊——
地府无常笑嘻嘻——引着亡魂跳跳跳。
往生之路迷迷迷——轮回之途绕绕绕。
生死轮回乱糟糟——无常理颠倒颠。
昨日高堂之上真威风——今日入畜牲道做他人盘中餐
前日臭猪圈中啃泥巴——今日倒也坐上那皇位啃活人
人生百态里真真假假——混淆视听呀。
善恶无因果报应——天理何在找找找?
送丧之人心惶惶啊——祈愿成空梦一场哦。”
它们每唱一句,都要小心翼翼地环顾一周,往前走两步就要往后留一步,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即将要发生,像群谨小慎微的老鼠,可偏生它们手中的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又从来没停过,巴不得全天下都瞧他们威风。那个样子看上去简直矛盾至极、诡异至极。
麻脸鬼带那众鬼已来到玉奴等人跟前。
玉奴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他总觉得那麻脸鬼在眼勾勾地盯着他。
那麻脸鬼继续唱,唱得那画舫震天震地,后头吹唢呐的把那唢呐吹得好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啊~啊~啊~啊~
冥界之门紧闭闭,生死轮回乱糟糟,
永无止境中嘻嘻,轮回成笑料哦。
送丧之人归途上啊,黄土坡上风更狂哦,
求神祈愿成空梦,往生极乐成妄想。
生死轮回见真章?无常才是真章嗐,
黄泉路上走走走,鬼门关前笑笑笑——”
那哀乐随着鬼乐师的离去,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身后跟着的乌压压一大片沉默寡言的鬼,它们生前是任劳任怨沉默寡言的民,它们死之后也是那任劳任怨沉默寡言的鬼,漫无目的地跟着鬼差在人世间漂泊游走。
他们所行之处,每一脚印,每一脚步,都有一道水痕留下。
闻青盯着那水印,喃喃道:“这莫非就是那忘川河?”
申屠大人沉思:“应该是了。前面那哀乐丧歌里就唱了——'冥界之门紧闭闭,生死轮回乱糟糟'这说明我们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既没有背着三生石,也没踏着黄泉路,还不见奈何桥,只能认为这队百鬼夜行是忘川河了。咱们赌对了。”申屠大人眼睛亮亮。
他命令闻青:“你好生寻寻这里面,是否有娘娘的踪迹?”
“是。”闻青先是命与他一起来的几位同族同他一起寻,随后,他用力瞪大了眼睛,其中的眼瞳由圆慢慢转细,像是狐狸的眼珠一般,他眼皮一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每一个路过的亡魂。
视线由跟前到绵延千里之外。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亡魂堆里竟夹杂了其他不干不净的东西!
妖、魔、鬼、怪如大杂烩般炖于一船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闻青冷汗直流,想来也是,这百鬼夜行阴气如此之重,自然会有其他脏东西混杂在这里面。
他面露可惜之意。
只是可怜这帮如花似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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