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看着笔直站立只有一只手朝他伸着的戚成岁,伸出另只手抚平了对方大衣的褶皱。
?“我不想看了,走吧。”
?戚成岁手颤抖了一下。
?桑榆的声音像风一样逸散在初冬的早晨里,带着凉意,慢慢侵入他的骨髓,让他禁不住恐慌。
?可明明他们已经这么近了不是吗?
?戚成岁笑不出来了,有些勉强道,“先去看看,看完再走好不好?”
?“走吧。”桑榆站起来,看不出情绪,或者说他对这一切已经没什么执念了,有的只有一点很淡的惋惜和回忆,现在这点回忆也要被作贱干净了。
?他近乎是扯着戚成岁离开了这里。
戚成岁感觉眼眶有些酸疼,实在莫名其妙,因为桑榆并没有像刚见面一样送他一对乌眼青。
?他看着前面那个人的身影,快步走到桑榆跟前,好像要赶上什么似的,他引着桑榆来到了那间废旧的器材室。
?一路上,桑榆连只鸟毛都没看到,桑榆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夸戚成岁煞费苦心。
?器材室曾经坏掉的锁早就被修好了,新换的锁和破旧的木门格格不入,戚成岁从兜里摸出一枚金色的钥匙插进了锁孔,于是已经寂寞好久的房间重新迎来了两位回头客。
?那架旧钢琴还在,戚成岁试着弹响它,音已经不准了,弹出来的曲子完全不成调,他又试着摁了一个音,终于确定这架破旧的钢琴已经完全坏掉,也不会再有人为流畅的琴音鼓掌。
?戚成岁抬眼望向桑榆,只看到了一张恬淡的脸,好像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他的声音晦涩不堪,“你不觉得遗憾吗?”
?桑榆眼睛里冒出些疑惑,他反问,“这难道不是已经弃置很久的器材室吗?这里面堆着的也是不用的东西,有什么可遗憾的。”
戚成岁直勾勾地盯着桑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桑榆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在南墙的窗户那里看到漏进来的些许阳光,打亮了一角的灰暗,在那灰暗里,他看到灰尘的微粒蒸腾着向上。可能是因为他的近视,又没戴眼镜,那些微粒在模糊中近乎变得绚丽起来。
像是某种热烈进行的白日烟火,与其他的黑暗划开了明显的界限。
?而戚成岁就甘愿站在那永远的黑暗里,不肯往前多走一步,迈出那片阴霾。
他意识到,原来不只是他是一个胆小鬼。
?戚成岁注意到桑榆整个人在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哦,或许是在想着怎么逃离他,他急切的抓住桑榆的胳膊,有些质问道,“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在想什么?”
?桑榆指给戚成岁那一隅的阳光,他的眼睛里也倒映着那一束光,像波光粼粼的湖面。
?戚成岁阴暗神色骤深,他捂住了桑榆的眼睛,轻声道,“那个破窗户比我还重要吗?我刚刚弹那架钢琴的时候你记起来了吗?以前我也弹给你听过,你说很好,你说你很喜欢,你怎么能一点动容都没有?”
?“桑榆,你看我一眼桑榆,我一直都在这里,我们回到了那个时候啊!”
?他绕到桑榆面前垂下头去,浑身充斥着迷恋病态的欲望,像沉疴已久积重难返的病人看到唯一的解药,他要小心翼翼把解药捧在手心里,然后一口吞下。
?那该死的阳光正灼烧着他的背,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好了……
?桑榆敏锐的偏开了头,戚成岁冰冷的唇就擦着他的脸颊过去,桑榆颤抖了一下,恍惚感觉自己的脸被刀子擦着边蹭过。
?戚成岁盯着颈侧那青色鼓动着的血管,用手指轻轻蹭了蹭,感受着指尖下皮肤细微的颤抖,似已经死去的鱼儿残存的神经仍不安的跳动着,作濒死的挣扎。
?新鲜又可爱。
?他轻轻笑出了声,像是正叼着那处瑟瑟发抖的皮肉在舐咬一样,语调不清道,“你怕我?为什么怕我?”
?他脸上满是不解,眼睛里却依稀有些笑意,如同看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蠢孩子一般,矛盾又自洽。
?桑榆的眼睛仍被戚成岁一只手捂着,他用那只没被捆住的手挣脱眼前的遮蔽,在重见光明的那一刻,他清楚感受到自己的肩颈被咬了。
?他一把推开了戚成岁,又体面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对着戚成岁像没事发生一样道了句,“走吧。”
?戚成岁踉跄着后退两步勉强靠桌子站直了身体,他伸出舌尖舔走唇上的鲜血,阴晴不定地盯着桑榆,内心翻涌过一百个念头,为什么不生气,哪怕像一开始那样见了他不服又愤懑,被他强迫时的不甘与恶心。
?对啊,哪怕是恶心也好啊!
可没有,他没有从桑榆脸上读到任何一种情绪,明明以前桑榆的念头一转他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
?他咬了桑榆,可桑榆还是那样清清白白地站在那里,与他毫无瓜葛的样子,是想着这样就能踢开他吗?亦或者是这样对待他,他就能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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