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的脸上,一时间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燃烧起来,火辣辣的疼。“滚!”柴熙筠却寸步不让,一点点逼近,势要撕破最后一点脸面:“我原先只以为你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没想到在国事上也如此无能昏聩。”“真正的和平,只在刀锋剑刃之上,哪会在女人的枕席之中!”“你丢的,是大周皇室的颜面,践踏的,是大周儿郎的尊严,柴家的列祖列宗哪怕在地下也不得安寝!”皇帝脸气的发白,浑身颤抖,踉踉跄跄取下挂在龙椅后的佩剑,拔剑出鞘,指向柴熙筠的喉间。柴熙筠却梗着脖子,朝着剑尖更进一步:“父皇要杀了我?因为我说了真话,戳到了父皇的痛处?”“呵”,她冷笑一声:“差点忘了,父皇一向喜欢听话顺从的孩子,可惜从此以后,我不是了。”说完,柴熙筠回到大殿中央,端端正正朝前行了个礼,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大殿。淑妃还在外面跪着,柴熙筠走到她身边蹲下,轻声说:“娘娘别跪了,没用的。”淑妃抬起头,看着她脸上的红肿和嘴角的血迹,眼里满是心疼,殿内纵深,她听不清楚三公主究竟说了什么,但方才大殿里的动静和她脸上的伤痕说明了一切。对那人的女儿,他尚且没有一丝垂怜,她在这里,又跪什么呢?在柴熙筠的搀扶下,淑妃缓缓起身,两个人扶持着往回走,深一脚浅一脚。跪的时间久了,浑身使不上力,身边的柴熙筠几乎承担了她一半的重量。靠着她时,淑妃不禁想,先皇后温婉娴静,竟生出了性子如此刚烈的公主。可是话说回来,三公主如今这个样子,又是拜谁所赐?潜邸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终究也成了冷漠无情的君主,一身寒凉,逼得人不敢靠近。刚出乾清宫,便见柴沅儿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从柴熙筠手里搀过淑妃,确认无恙后,朝着柴熙筠,低声说了句:“谢谢。”“对不起,我……”柴熙筠看着柴沅儿,想起自己那些不自量力的模样,满心的愧疚溢于言表。“人各有命,你无力左右。”淑妃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完,母女二人相互搀扶着,回了椒房殿,看着远去的背影,柴熙筠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突然觉得整个皇宫,像一座巨大的牢笼,而这个牢笼,只是一个人的绝对领域,牢笼里的故事都围绕他发生,牢笼里所有人的命运,都系于他的喜怒哀乐。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她回到凤阳宫,远远地瞥见宫门口有一个身影,看见她,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却在走近了看清她的脸时,面色突变。“你的脸怎么了?”齐景之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触碰,却在距她的脸只有半寸时停下了动作,凝在半空。“是谁下手这么狠。”他的脸贴近了些,呼出的热气喷在脸上,柴熙筠瞬间觉得她的右脸仿佛烫得更加厉害。“很难猜吗?”她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一说话,嘴角扯的生疼,忍不住“嘶”了一声,上手就要摸。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别摸”,拉着她就往凤阳宫里走:“先上药。”柴熙筠脑子懵懵的,任由他拉着,一路从人群中穿行而过,竟忘了松开。“韩仁,传太医吧。”见齐景之像自己之前一样,埋首于药箧之中,半天挑不出来一瓶,柴熙筠转头说。“找我什么事?”她对着镜子,不停地换着角度,察看着自己的伤势,漫不经心地问。“你这几天没来重华宫,我以为……”他站在她身后,偷偷瞄着镜子里的她,她一个不经意的扭头,正与他目光对上。他立马偏开了头,继续说:“抱歉,春儿的事……”他耐心地解释:“我说过要和你一起查,却失了信,昏睡了过去,这几天……”“没事”,柴熙筠不想在此事上纠缠,便打断了他的话:“此事本就和你无关。”“况且”,她看着镜中的他:“你的话,我也并没有当真。”她迟疑了一瞬,还是接着往下说:“就像我的话,你也不必当真一样。”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她重活一世,似乎并没有什么长进,春儿的事,齐景之的事,柴沅儿的事,她没能帮了任何人。“公主反悔了?”齐景之一着急,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袖口撞到她头上的步摇,发出清泠泠的声响。柴熙筠偏过头,看向她肩上的手,眸子瞬间冷了几分,她讨厌质问,更厌恶解释。“你回去吧。”她淡淡地说,话里没有一丝温度。齐景之的心像被冰锥刺穿了一般,疼痛和冰冷过后,只留下几分苦涩,他能察觉到,此时,她不想见他,可他的脚仿佛钉在了地面,挪动不了分毫。“究竟怎么了?”他蹲了下来,视线与她齐平,望着她肿的很高的侧脸,心中酸酸涩涩。相比她对他的冷言冷语,他更在乎的是,她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他等来等去,空气中只有一阵沉默。他的眼眸渐渐黯淡,他曾以为,她既然选中了他,那他们之间,终归是有些不同的,可如今看来,的确是他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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