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全然没有理会,他不死心,又继续说:“大哥只饮了一杯酒,没什么事,公主不用担心。”柴熙筠本就有些烦躁,偏他又在身边说个不停,一股怒火升腾而起,声音也高了起来:“出去!”齐昱之被镇住了,不敢多留,行了个礼便默默退下。走到门口,回头看见公主坐在床头,手里拿着帕子为齐景之擦汗。心里的不平悄然滋生,他凭什么!齐景之醒过来时,自己正靠在柴熙筠的身上,她环着自己,身体的绵软和清香,让他沉醉其中,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然而下一刻,柴熙筠一把把人推开,他完全来不及反应,一整个后背直接砸在护栏上。“齐景之,你能不能长点心,我要是不过去,你指望明天早上在谁的床上醒来!”齐景之“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背后的疼痛忘得一干二净,不明就里地问:“什么谁的床上。”“若庭轩那位,此刻正在床上等着你呢。” 柴熙筠没好气地说。“不能吧。”齐景之小声嘀咕着。“怎么不能!要不是韩仁恰巧在路上看到贺氏行色匆匆,一路跟着她去了若庭轩,你以为你今晚还能好好地躺在这里?”见她气鼓鼓的,像一只炸了毛的小野猫,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自己的关心,齐景之心情大好,腆着一张笑脸,讨好似地说:“这不是有公主吗?”他嬉皮笑脸的样子让她更为烦躁,她强行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压平声音问:“你知不知道那杯酒有问题。”“知道。”“知道你还喝!”“因为知道公主会来。”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她却当即转过了身,背对着他。齐景之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立马翻身下了床,鞋都来不及穿,走到她面前,弯腰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了句:“怎么了?”柴熙筠闭上眼不想看他,长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出去。”他一下子慌了,双手握住她的肩头,语气急促:“我错了公主,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同我说。我……”她睁开眼,瞥了一眼叩在肩头上的手。“齐景之,你逾矩了。”她的语气冷淡至极,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寒冬腊月,迎面而来的凛冽寒风吹入骨髓,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这个样子,他不敢问。慢慢地把手松开,他转身出去,关好了门,隔着窗户看着她一个人在屋子中间默默站了好久。柴熙筠气得浑身直发抖,但生气之余,让人更难过的是失望,她甚至开始怀疑,来洛南这个决定,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根本不明白,今晚针对他的是什么。直站得脚都麻了,她才脱了鞋,躺回床上。可也只是在床上躺着,她干瞪着两只眼,望着帐顶,怎么都阖不上。不知这样躺了多久,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她撑起身来看了一眼,一个影子贴在窗边,来回几次,手抬起又放下。她索性拿起灯罩,将灯吹灭了。看着里面突然漆黑一片,齐景之又在后悔,不该犹犹豫豫不敢敲门,如今人睡了,有什么事都得等到明天早上了。想到她现在一肚子气,他心里就懊悔,都怪自己,怎么能不把话问清楚。可她当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叫他怎么问。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天人交战,抓心挠肺似的难受。迷迷糊糊间,里面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他立即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着她穿着里衣一路走到榻边。“齐景之,我想跟你谈谈。”“好。”齐景之嘴上应着,手里忙不迭地把被子裹在她身上,自己坐到了另一个角。“我跟父皇闹僵了,是因为二姐、春儿,也不是。总之宫里,我是肯定回不去了。”他想起那日她脸上的巴掌印,当时只当是父女两个闹别扭,没想到事态竟这么严重。“我需要借着已婚妇的身份来逃离皇家,逃离京城,所以我来洛南,不是来跟你过日子的。”明知这是事实,此刻他的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你不能出事,因为我们是盟友的关系,他们这样闹,无非是想让我厌弃你,这样你便借不到我的势,他们就可以把齐家紧紧攥在手里。”“一个和姨娘不清不楚的驸马,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料,会是我的耻辱,更是皇家的耻辱。”她说的都对,但他心里却窝得慌。他渐渐懂了,她为什么今天会那么生气,她想的是存亡,他却满脑子都是男欢女爱。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竟一次次把她的盘算她的忠告当成是对他的关心,自以为是到一次次确信她并非对自己无意。“臣知道了,臣以后会小心行事,不会带累公主。”然而看到他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没有一点生机,她又忍不住想,自己的语气是不是过于冷漠,太不近人情,蓦地想起早前两人的对话,便又问了一句。“为什么喝下那杯酒。”“因为看到公主过来了。”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在陈述,却在柴熙筠心里激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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