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礼眼中有些失落,这才注意到了柴熙筠。“公主恕罪,臣本应远迎,实在是如今这幅身子……”“无妨”,柴熙筠知道他撑不了多长时间,不想在这些虚礼上浪费功夫,开门见山:“咱们今日来,是请家主给驸马做主的。”随后便把齐晏之谋害齐景之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个明白。“先前齐晏之对此事也供认不讳,二老爷也嚷嚷着要让家主执掌家法,还请家主说说,按齐家的家法,齐晏之该当何罪?”齐思礼气得发抖,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叶雪儿连忙拿起枕头边的手帕,给他擦干净。“大哥,事情并不是这样……”齐思安急了,还欲辩解。“按家规,当逐出齐家……”“谁要把我儿子赶出去!”齐思礼话还未落,贺氏便从外面闯了进来,一把搂住齐晏之:“谁敢把我儿子赶出去!”然而一看见贺氏,齐晏之恍然看见了救命稻草,发了癫地乱叫:“娘亲,手帕是娘亲绣的,钱也是娘亲给丁二的,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贺氏的表情瞬间凝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顷刻间凉透,抱着他的手渐渐松开,正要垂向地面时,却又回过神来,反手将齐晏之紧紧抱住。“是我给的,是我给的,跟我儿没关系……”她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儿子,眼泪横飞,满脸的绝望。“你给了谁?”柴熙筠冷眼看着这一切,话里没有一丝波澜。若是不明就里,看见这样的场景可能还会动容,可是血债之下,容不得半点感动。“丁二。”齐晏之在一旁提醒。贺氏马上接道:“对,丁二,我给了丁二。”“将人逐出去吧。”柴熙筠摆了摆手,巴不得这场闹剧早点结束。在场的家仆却没有人敢上手。“逐出去!”齐思礼怒火攻心,卯着全身的劲儿用力喊,随后便是剧烈的咳嗽。柴熙筠余光看见齐景之眉头一紧,手死死地抓着扶椅。家仆架着齐晏之往外走,贺氏哭着喊着追了上去,齐思安父子跟在身后。事情一了结,齐思礼便晕了过去。回松风亭的路上,齐景之一言不发。“怎么了?”头一次见他这样低落,柴熙筠有些担心,今天的事闹成这样,他怕是心里也不好受。齐景之停下了步伐,倚着旁边的假山勉强站住:“他毕竟是我父亲。”想起他看见齐思礼时的表情,她心里有些愧疚,他们父子俩的关系,恐怕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对不起,这件事我应该提前跟你说。”“我没有怪你。”看着她的碎发飘在脸上,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拨开,手抬起来,却有些犹豫。他不自然地把手放下,认真地注视着她:“我只是在想,那天我提到拿齐家的秘密和陛下做交换,公主一定很难过吧。”
柴熙筠神情一滞,心中涌起一阵酸涩。“还有公主捂着脸从乾清宫出来那天,我应该留下,多陪公主一会儿。”他的话像冬日里的暖阳,照向她心中冰冷的角落。“都过去了。”她忍住心里的委屈,别过脸说。他却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问:“时间过去了,公主的心里,过去了吗?”他用左腿支撑着,努力不让自己的重量压向她,这只是一个拥抱,一个不会逾矩的拥抱。“洛南不是世外桃源,齐家也不是,可是公主既然逃离了宫中,为什么要把心困在那里呢?”他的怀抱很温暖,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耽溺其中。可她的手最终没有回抱他。不留有幻想,就不会失望。虽然她不愿承认,但是这一刻,她想起了沈修远。同样的跟头,她不会再摔第二次。齐晏之一倒,齐景之拿着家主的守令,借机接手了城东的铁矿,然而了解的越多越后怕,齐思安父子这些年,事事都在凑活,处处埋下了隐患。这样的铁矿,不出事是运气,一出事可就是大事。这些时候他日日早出晚归,对府宅中的事也没有多加注意,直到有一天回来得早,才发现一路进来都是新面孔。“怎么都换了人?”铁矿上尘土重,怕她嫌弃,他在门口就褪下外衫,穿着一身中衣进去。“不想放些耳目在身边,束手束脚。”柴熙筠点到为止,不想细说。齐景之心中会意:“洛南穷乡僻壤,人也不如宫里嬷嬷会调教,笨手笨脚的怕你使不惯。”“本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宫里的也一样使不惯。”见她说话归说话,手里的书却不肯放下,他好奇地凑上去,看她在看什么书。她把书一合,随手塞在了枕头底下:“不过是些闲书,没什么特别的。”他也不再追问,笑了笑,准备去沐浴。恰碰上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盅汤。“这是什么?”他随口一问。“二奶奶送来的补药。”丫鬟如实答道。“补药?”他眉头一皱:“给谁的?”“给公主的。”“好端端的喝什么药?”他把药从丫鬟手里接过,凑到鼻间嗅了嗅,也没嗅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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