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往旁边退了退, 躲到墙后面,只探出一个脑袋, “我在外面等。”被他的可爱打败, 傅时延面对两名学生时有些严肃的表情软化了, 温声说:“进来, 我很快就好。”注意到傅时延的情绪上的变化,两名学生对视了一眼, 观察着闻榆。闻榆哦了声, 乖乖进门,迎上两个学生看向他充满好奇的眼神, 他思索了下,主动点了下头算是问好,然后在沙发落座。傅时延用笔轻轻敲了敲桌面,把学生分神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这边,继续用清淡的声线,给他们解答问题。闻榆听了一耳朵,全是他不懂的东西。他偶尔会郁闷,明明他的语文一直很好,再晦涩的文言文他读起来都不费力,数学、化学、生物也不错,唯独对物理这一科很多公式定理理解不来。字都认识,可连起来,就是不懂。他大概天生就没有物理细胞,没有这方面的思维。傅时延就跟他相反,他自带物理基因,自小就点亮了天赋,还特别喜欢物理。喜欢,就是最好的老师。闻榆抱着电脑包,下巴放在上面,思绪飘的方向乱七八糟,直到听见傅时延叫他,才回过神,发现办公室里就剩下他和傅时延了。“你的学生呢?”“问完问题走了。”傅时延回答。他完全不知道!闻榆想,自己未免太放松了点吧。不过,他瞥了眼傅时延,在傅时延这边,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把其中一杯无糖的奶茶给傅时延,“给你,慰问品。”傅时延接了,“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给他打电话才七点多,没到七点半。闻榆拿了自己那杯,插°入吸管,喝了一大口,闻言眼睛转了转,才回答:“赶稿。”这个理由正当,也是事实。他真的在写稿么。没拆穿他,傅时延笑了笑。他把奶茶放在茶几旁,回到办公桌后,简单收拾了下,腾出空位,对闻榆说:“你在这里写。”“那你呢?”闻榆问。傅时延指了指闻榆现在坐的沙发,“我看一会儿文献,十点要去实验室。”闻榆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九点半。“哦。”他提着电脑包起身,又问:“你要待到几点?”傅时延拿起要读的文献,“应该要到中午。”闻榆嗯了声,已经很习惯了,他拿出电脑,到傅时延办公桌后坐下,熟练的找到插座,给电脑插上电。
两人没再说话,办公室很安静,只有闻榆打字时发出轻微声响,偶尔键盘声会有停顿,那是闻榆在思考和斟酌。目光从手里的文献移到闻榆身上,傅时延深深地凝视,眼里浮动着光亮,仿佛藏着星河。闻榆没有察觉,他神色专注地看着电脑,思考时下意识咬着唇,写得顺利又眉开眼笑,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他的身后就是窗户,此时阳光从窗户投照进来,浮光跳动,而他被笼在光里,温暖的像是春天带着轻盈的脚步来临,接下来,便是万物复苏,便是春暖花开。傅时延的确从昨晚心情就不太好,心里积攒着无法宣泄的怒气。他手下那名博士生很优秀,不论是学业还是人品都无可挑剔,就因为他的性向,他险些就被父母逼死了。他昨晚几乎一夜未眠,因为想到了他和闻榆的曾经。虽然当时他的父母并没有这么极端,但他们反对的态度也强硬。理智上,他能够理解这份反对,毕竟这条路不论是在哪里都确实充满了荆棘和困难,大部分的父母总是抱着很朴素的愿望,希望孩子过得顺遂平安。他知道,所以努力提升自己,直到自己足够优秀,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以此来证明,性向限制不了他什么。他认为,他的学生未来也会跟他一样好。可是差一点,他的人生就没有了。这让他无法再保持理智的思考,感性占据上风,愤怒不断积攒。直到早晨接到闻榆的电话,傅时延那份无法宣泄的气愤才被抚平了,他听着闻榆别扭的关心,听着他为自己考虑,心里柔软无比,如同春雪融化,再有的,只剩下温暖。他得承认,他有一点过分。他“利用”闻榆的好心和善良,把他叫到自己身边。但他希望得到陪伴。也想要这份陪伴。“你干嘛一直看我?”闻榆突然的声音,拉回了傅时延的思绪,他看着闻榆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情不自禁笑了。“我在看太阳。”傅时延说。炽热的,温暖的,能驱散所有黑暗。闻榆歪了歪头,头顶的问号几乎具象化。傅时延勾了勾唇,没为他解答。闻榆:“……”不说就不说!哼!闻榆气鼓鼓的又低头码字,他虽然没说自己生气了,但敲键森晚整理盘的声音明显大了不少,傅时延推了推眼镜,柔软的笑意盈满了整双眼睛,溢到眼角眉梢。过了会儿,闻榆敲键盘的声音又缓了。是重新变得全神贯注了。傅时延又看了看闻榆,才低头继续阅读手上的文献。快到十点,傅时延收起文献,起身到闻榆身边,轻轻敲了下桌面,闻榆闻声仰脸,“要去实验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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