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河夹着马肚,有意慢了下来,叹气道:“不若能如何,天已经热起来了,尸体放不了多久。倘若她家中当真无人,安葬到乱葬岗也可以。可她家中还有一个瞎眼的婆婆,也许老人家还在等着儿媳妇回家,我们怎可随意处置了尸体。”“也是”何玉扯紧了缰绳保持和陆清河一样的速度,抬眼示意他看前面两个苗家汉子。也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面色饥黄,瘦骨嶙峋,灰蓝色的短襟罩衫空荡荡的挂在身上。“那两个苗人,大人如何看?”两人不紧不慢的跟着,棺木刷着黑色桐漆在正午烈日下发出刺鼻的味道,闻得人脑子甚是发闷。陆清河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担忧的目光落在棺木之上片刻又扫在牵牛车的汉子身上。那人正在认真的同另外个探讨路线,伸着手指了指前方的岔路,叽里咕噜的说着纯正的苗话。“不好说,咱们现在言语不通寸步难行,不能不防也不能总防。”他从怀里掏出把短刀递过来,“我是说万一当真出什么事,你首要任务就是护住尸体,千万不能让它落到歹人手中,否则尸体的事可由不得我们说了。”“是”何玉接过匕首,迅速藏进怀中,虑及陆清河的功夫当真出什么事,人生地不熟,敌暗我在明自己只怕是顾此失彼,忍不住担忧的问道:“大人呢?倘若真的出什么,属下怎么跟侯爷交代。”陆清河:“我没事,虽然功夫不如你,但是保命不在话下。”此时前头那两个苗人似乎就往哪条道走争论起来,随行护送的差役忙得跑过来禀告。“大人,那两个苗人说前面有岔路了,问从哪边走。”差役不过五十岁的模样,四方脸色,颊上颧骨盯着跟小山一般。虎背蜂腰麒麟臂,威风凛凛的打手模样,昨日前还是打铁铺的铁匠。陆清河要进山,闻听衙门在招精通汉苗双语的差役,自己应召跑来。是个汉人叫王铁,在乾州混迹多年。苗话说得不好,但是能听的懂 ,陆清河便收了他。“两条路有什么分别吗?”“走小道,车就过不了了,棺材要人抬着才能进山。”王铁引着两人上前,走到牛车前便看一条狭长的小道,另外一条堪堪过车,不过蜿蜒进茂密的森林中,抬眼望去几眼就看不见前路了。“走大道,瞧着要绕远路了。两人拿不定主意,所以请大人定夺。”这陆清河愁虑不已,一行也不过六七人,弃了牛车抬棺走只怕更难应对突发状况,但大路显然又是像是一副有埋伏的样子。“何玉,山路不好走,你在后面帮忙拉车。”
吩咐了一句,陆清河指了指蜿蜒盘旋进林子里的大道。王铁应了声是,差使带路那两个带路的苗人往前走。而然所谓的大道也不好走,道路坑洼不平自不必说。五步一山头,七步一坳谷,牛车难行,要人推着才能艰难前行。走着一行人连马也不要了,围在牛车边齐力推车。愈是深入山谷中,人迹罕至,山鸟却甚多,翻飞在树梢之上,不知是落日归鸟还是林中有豺狼虎豹。已快要接近申时,前路却还是为见人影。陆清河把着车辕的手紧了紧,有些后悔贸然进山了。他想起斜坡寨的时候,山里的人素爱野间行猎,而现在他们会不会就是钻进苗人口袋里的猎物的呢。忽然山林深处想起沙沙的响动,似有重石从山顶滚落下来,乱鸟惊飞。“大人,不好有埋伏!”何玉惊呼,但苗人显然对这样的声音更为熟悉,尤其是迅速逼近来的嘶鸣声。“快跑,虎婆下山了!”“虎婆下山了!”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两人撒腿就跑,一眨眼就没影了。陆清河和一众差役听不懂苗话,但已能感受到林间肃杀的气氛昭示危险来临了。山中当真有豺狼虎豹。作者有话要说:有个苗族童话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说过,应该是又叫虎外婆,小时候看过电影一个穿着青灰布衫,包着头巾的老太太,可吓人了。 大猫下山带路的两个苗人早跑进了山里,一众人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只有那拉车的老牛暴躁如雷,扑哧扑哧哼着气想要摆脱鼻绳的牵制,愤怒的用牛角去顶拉车的差役。差役吃痛被撞到在地,陆清河手疾眼快的抓住掉在半空的牛绳,奋力想控制东倒西歪的牛车。而唯一能够听懂苗话的王铁已经在拔腿往回跑,一边急声招呼发懵的众人:“老虎下山了,大人,快跑!”“大家快跑!”推车的人诧异一惊,面面相觑,想要跑又不敢跑,皆盯着陆清河似在等他发话。“退回去,大家帮忙拉车!”陆清河振臂一呼,帮忙推车的推车,拉牛的拉牛。但是从山顶呼啸而下的吊睛白额大虫已经冲到跟前,一路拔山倒树而来。冲散开聚牛车周围的人,一头撞倒了棺木,扑着人四处撕咬。功夫弱些的差役被扑到在地根本来不及爬起来,转眼间就让叼住胳膊卸了腿。何玉想要搭手相救才刚奔过去,陆清河的身影如疾风闪电般从他眼前掠过,并夺走了他手中的刀。“想办法带尸体走,人我去救,记住尸体千万不能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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