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河将那块刻着意字的牙牌递给她,温声道:“至少要让她的父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凶手是谁。当初那姑娘选择把牌子藏了起来,就是怕他们以卵击石去报仇。现在赵意落网了,他们可以知道了,也可以了却心头之恨了。”“好,我去告诉他们这件事。”银铃接过牌子,去寻了那夫妻俩。陆清河折回堂屋中,同石家老太太话闲。俩人都听不懂彼此的话,他便指着屋中的桌椅,水壶盖碗,蹩脚的学着苗话。不多时,那夫妻俩跟在银铃身后,出现在了门口。小姑娘为难道:“大人,赵意现在在哪儿?他会被杀头吗,阿叔阿婶说他们要亲眼看着,那个害死木姜姐姐的凶手被杀头。”陆清河搁下手中的水壶,站起来道:“会,不过他被押进京城去了,在乾州看不到的。”银铃遂跟着他的话翻译一遍,身后那夫妻俩恨恨道:“二姑娘,京城在哪里。我卖了田卖了地也要去亲眼看看那畜牲死去,回来告慰我那可怜的姑娘。”“大人,他们说想要去京城,看去赵意杀头。”银铃知晓得此事不成的,朝廷不允许百姓流窜,没有路引根本走不出乾州。陆清河走出来,却温声道:“去京城很远,他们年纪大了很难自己走去的。过两日我爹派来接何玉的人就到乾州了,届时让他们跟着一起去京城如何?一路也好有个照应,到了京城还有我爹。”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同意了这事,转眼间连行程都安排好了。一点都不像当初为难银铃,不许她出乾州一样。小姑娘闷闷道:“大人,没有路引,阿叔阿婶他们怎么去,又怎么回来?”陆清河:“路引我可以给他们,但给他们就不能给你了。等下次你再立个大功,我再给你,然后你去京城见你爹爹好不好。”银铃闻言惊讶道:“大大人,原来这次你就准备给我路引了啊?”陆清河:“这次你协助官府打掉了平罗的黑矿场,救出那么多人,记大功一件。本是想要给你路引去京城了,可是现在阿叔阿婶也要去,那就只能给他们了。”他给了这姑娘一颗甜枣,叫她存着希望努力当差,不至于觉得功绩太难攒。但是看着那夫妻俩,认真道: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去官府。不要再自己扛着,朝廷可以让你们信任的。”银铃脸色有些遗憾,不过又非常快的调整过来心情,给夫妻俩翻译陆清河的话,爽快道:“那等下次我立大功,大人再给我好了。只是大人,我爹爹走了好久都没有音讯。你认识苏家的人,能不能让我爹爹给我写封信,告诉我现在他好不好就可以。我会努力当差,去京城看他的。”“好,我写信给我爹爹,让他去苏家走一趟。”陆清河煞有其事应下,同那傻乎乎的姑娘一起将木家夫妻送回家。俩人乘着凉爽的晚风慢慢悠悠的在田埂上晃,看着地下相依相偎的影子,他忽然又认真的问道:“银铃,你喜欢衙门里的差使吗?”小姑娘抱着胳膊,歪头看他,“喜欢啊,每天感觉都好像有是不完的劲一样。等到我攒够了功绩,去京城看过我爹爹后。大人,我还回来跟着你种地。”跟着他种地陆清河濡噎着这几个字,心头一窒。却是想要问问她,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只喜欢跟着他种地而已。但说出口的话,又是全然老派又正经的样子。可他不仅只是想要对她说公事,想要凑到她的耳边去说些情话的。他憋了好些年了,以前觉得分外难学,又让人汗颜的东西,忽然一夜就一通百通了。而他却说道:“那这样,量地的差使就要完了。下回咱们再进山就要选地开荒了,届时少不了要和寨民们打交道。你呢想办法多推荐些会官话苗话的人来衙门,然后由你担任通译官带他们帮助官府翻译苗话,指导寨民开荒种地,如何?”“好啊,这样人多,行事更是方便。”银铃欣然应允,心下立即就开始盘算哪儿还有什么通宵官话苗话的人。陆清河背着手慢吞吞的走着,小心翼翼踩在她的影子上,听着那姑娘唠叨。闻听,只要踩住了那人的影子,就能够抓住她的心。心下暗暗的又想,自己一定要将她时刻看牢了,万不能让她回去伺候何玉。人的感情那么脆弱,她当真喜欢上他了怎么办。还有他一定将何玉弄回京城去,到时候苗疆就只剩下他们了,这姑娘一定落到他的套子里来。月色像是有些醉人,陆清河觉得自己稍有不慎定然栽倒在那姑娘的身上的。可是他又没吃酒,司马昭之心明晃晃的挂在月梢头。 挑衅伏末一过,山里的日子好过多了。转眼间不仅挨过了最为厉害的秋老虎,抬头竟能在丛丛绿叶中看到裂口的栗子了。银铃站在树下望,心下才回味过来,这趟进山已几乎快要一个月了。“邹大哥,大人有说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吗?我们好像进山来很久了,何大哥一个人在城里也不知如何了。”竹编的背篓中背着刚从山崖上摘的草药,也有时下裂口的八月炸,圆滚滚的紫皮一个,里面包着绵密的白肉和黑籽。一口下去,唇舌抿去果肉,吐出跟芝麻似的黑籽。虽说没什么吃头,但在山间也算不可多得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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